《茶靡花事了》若相识 ^第32章^ 最新更新:2011
红颜
玉颜如花，加上精心设计的服饰与珠宝，一切都显得这样完美，这是一件最完美的红色嫁衣，仿佛凝聚了设计者所有的心血，散发着璀璨动人的光辉，可是有些事物一旦完美到极致就不可能真实了，衣宛看着眼前精致的饰物有种虚幻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荒唐的梦，手指不自觉地抚上柔软的丝绸之上，其上繁杂秀雅的花纹华丽夺目，甚至比两年前舞研公主出嫁时的嫁衣有着过之而无不及的瑰丽，他，也许是真把这场交易的婚礼当做一场生命的重要承诺了吧？
“你们都先退下吧。”她淡淡地对那些等着的婢女说道，她并不是想摆架子，只是她现在真的不想试这些东西，并不是不满意，而是觉得心很累，明明还很年轻，可是看着这些本是喜庆的红色，竟觉得处处透着难言的凄怆之感，仿佛这不是一场最华丽的婚礼，而是一场通向绝路的祭奠。
话音刚落，一男子就推门进来了，不用猜也知道能这样恣意的自然只有金王爷——完颜律。
“怎么？不喜欢吗？”挥手之间，偌大的厢房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看着他的出现，她并不意外，只是觉得难以理解，她始终不明白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金王爷到底看中自己哪一点，她姿色可说是上乘，但却不是绝艳，性子可说是温和，但绝不是柔顺体贴，至于身份就更是毫无出众之处，甚至只会带来麻烦，娶自己可谓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他，是傻了吗？
“当然不会，只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轻轻摇头，眸眼直视着完颜律，带着不解。
“你是说那场赌吗？我不会食言，但是你也必须遵守规则，既是要嫁那么就一定要嫁得光彩，不是吗？还是说嫁得太过风光你反倒不习惯了？”勾唇一笑，他毫不在意，只是心里还有一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他迟早会让她成为真正的妻子，既然如此，这场婚礼就更加不能随便了，虽然三天还是太过匆忙，但他却还是会竭尽全力让一切变得更加完美。
精工细作的嫁衣和华丽到极致的珠宝饰物，处处透露出办理婚礼的人的认真，再加上金王爷亲自设计的图纹样式，更使得这一切都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直视着的眸眼不易察觉地变得闪烁，略显意外地撇开眼睛，衣宛不再反驳，只是抚着那精致的绣纹的动作慢慢地加重，眉目里是完颜律熟悉的清愁无限，看着只让他压抑着的情感更加澎湃，身体本能地靠近着衣宛，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完颜律已经抬起了她白皙微尖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你知道吗？不管这场赌你是赢还是输，我都不会再给你离开的机会了。”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诧异地看着完颜律的动作，她并未做无谓的反抗，只是无声地冷笑，却不知道自己笑的是他的执着还是自己的痴。
已经是傍晚了，过了今天，明天她就要成为眼前男子的妻，分明是抗拒的，可到了此时此刻反倒变得无喜也无悲了，眸眼依旧清澈如水，可是却是一潭死水了，再难起一丝波澜。。。
夕阳慢慢地落下，一场华丽的盛宴即将开启，盛宴里的悲喜反倒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有结果。
“贺喜金王爷娶得娇妻。”宾客们不乏真心地祝贺这对新人，不为别的，就为完颜律这样大张旗鼓地举行这场婚礼便可得知这个新娘在完颜律心中的地位，至于三年前迎娶的那个旧人则可忽略不计了，向来三妻四妾就是他们这些所谓权贵专有的福利，至于那些为此而失去幸福的女子则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
今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在这些不公平的婚姻里陨落的女子又何止千万？但他们早已习以为常，多见不怪，故婚嫁之事反倒成了他们消遣的重要环节。
衣宛在厢房内任由侍女们为她精心打扮，配上精致的饰物和接近完美的红色嫁衣，往日清秀的脸显得艳丽夺目，带着平日所没有的魅惑妖娆，恍如一个真正的新娘那般呈现着一生中最美好的容貌，让人无法移开眼线的美丽和光彩。
被嬷嬷背着走向轿子，盖着红色帕子的她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只觉得忐忑不安，并未发现在暗处一个人默默的注视，并不知道那个默默注视着的人正是她一直喜欢的人——沈穆月。
本来他不应该来的，但终究忍不住，于是易容后假扮普通的宾客混入其中的沈穆月便出现在今晚热闹非凡的金王府当中，等待着她穿着红色嫁衣出现，等待着她进入婚礼的殿堂，等待着她步入他所认为的幸福，而那个等待着她嫁的新郎却不是他，和她一起走向幸福的也不会是他，他终究只不过她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随着岁月的流逝一点点地消失，直至被彻底遗忘，留下一道浅浅的痕，不再被忆起。。。
终究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被遮挡住容颜的窈窕身影，他只觉得难受和酸涩，像无数根细丝穿进柔软的心脏的肉上，一丝丝，麻麻的无法摆脱的痛楚，萦绕着整个心头，仿佛心口处最重要的东西被取走，并且即将永远失去，从此他们再也无法回到当初，最后一根稻草也即将被彻底压断，不留半点弯转的可能。
红颜如玉，他紧紧握着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让自己的神色变得正常，不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异样，而眸眼依旧不自觉地随着那人的移转而移转，一瞬也不眨地看着，仿佛要把她可在脑海里，永远不忘记，记住她的美丽，记住自己永远无法挽回的失去，记住他昙花一现的梦。
若有所觉地一回头，衣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很想回头再看一眼，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眼的意义何在，她蓦地一回头，嬷嬷还来不及阻止她便直直地望向沈穆月所在的那个方向，红色的并蒂莲巾帕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到那灼灼地足以燃烧一切的目光，但却似乎可以感觉到那一份灼热的触感，一阵风吹起红色巾帕的一角，众人惊呼，都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微微露出来的容颜，白皙而略显尖细的下巴，却有着柔润的光泽，引人遐想的冰山一角，衬着那红润的嘴唇更加显得夺目美丽，不难想象这会是个怎样令人惊艳的新娘。
众人的惊呼反倒衬托了沈穆月异常的平静，他只是静静地望着衣宛的方向，隔着那方红色巾帕和她对视着，哪怕她根本看不到自己，但在她回头的那一瞬他却感觉到心脏处不可控制的剧烈跳动，仿佛随时都快窒息一般的感觉，那略显尖细的下巴和红润的嘴唇只让他觉得疼惜，只有他知道在初见时衣宛的下巴还是比较圆润的，而不似如今那般尖细，虽是更加好看了，却是瘦了。
瘦了，是因为不开心吧，那一刻他几乎有推翻之前的计划的冲动，但到底只是几乎，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不理是否幸福，至少她还活着，只要活着，便有无限可能，他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否正确，可他所能做的却只有这么多了，默默地低下头，虽然知道衣宛看不到自己，可他还是习惯性地低下头，在衣宛的头转回去时松开已经出血的手掌，静静地离开了金王府，因为背后的喧嚣已与己无关。
仿佛错过了什么，心中的空虚无法填补，反而又逐渐扩大的趋势，而她却无能为力，任由那无尽的空虚扩散着，填满整个心房，如同整个心都是空的，可却再也难以容纳别的什么。
华灯初上，繁华的世间里有着数不尽的梦，也有着数不尽的花开与陨落，短暂的，漫长的，而花在半开着的时候虽不是最美丽的却是最期待的，最充满希望的时候，因为没有看到最后的结果，于是便一切都充满着可能，而彻底开放时却反倒变得有着数不清的遗憾和茫然，原来这竟就是一生，一生那么长，却又那么短，而等待却永远只是等待，看不到前路的等待。
完颜律用最快的速度招呼着宾客，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他和她的新房，一切都如计划般的那般圆满顺利，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心中却反而越来越忐忑了，仿佛是第一次如洞房那般紧张兴奋，也害怕又会是三年前那般的一场荒唐，只盼她依旧在那等着他，哪怕她根本不愿嫁给他。
颤抖着手推开房门，红彤彤的喜庆的气氛，艳丽到极致的色彩不知为何却有种难言的悲哀，也许是因为她的心境吧，可是他却还是一步步地靠近着衣宛，带着期待，带着兴奋与紧张，用那镶金的翠玉秆子一点点地挑开了那张绣着并蒂莲的巾帕，耳边响起媒婆的声音，可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所见所想，只有她。
兜了那么多弯路，到底还是嫁给了他，衣宛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在嫁人时应该有的羞涩她半点没有，直愣愣地看着眼前俊秀成熟的男子，眼里的茫然更甚，而眼角处却不自觉地落下透明的液体，晶莹剔透的正是眼泪，汩汩地流淌着，划过精致的妆容，留下一道道透明的浅痕，他心一疼，只淡漠一句：“你们都退下吧。”
偌大的新房一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眼泪停不下来，他却并无恼色，只觉得那股兴奋忐忑一扫而空，只有无尽的痛，好像披头盖面地破了一盆冷水般的寒彻心扉，她到底是不愿，松开手，那张艳红色的巾帕顺着那力道掉落在地上，他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眼里除了冷还是冷，看着她无声地落泪，看着她的茫然和悲伤，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不起。”到底还是衣宛先开的口，他强迫自己嫁给他，可自己又何尝不残忍，他的心意到底还是被自己辜负了，本以为他只是一时的兴起，可这场盛大的婚礼和他眼里不依不饶的执着却逼得她不得不看清他的心意，她还不起的心意。
细致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完颜律温柔得不像平时的自己，他到底还是输了，输给那个人了，那个亲手把她送给自己的人，这场赌他赢了，却也彻底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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