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讲故事的特效：走进《一步之遥》背后视效团队
1905电影网专稿 在北京东城区的一栋文艺范儿的办公楼里，镜头前的PIXOMONDO执行制片人Jan Heinze睁大了双眼：“中国是个令人兴奋的市场。我们来这里仅仅五年，已经目睹了它的巨大变化，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就在上周，备受瞩目的姜文新作《一步之遥》正式上映。在经历了审查、配音、首映取消等一系列波折之后，《一步之遥》自信地进影院“嗨”了一把，把激烈的讨论留给了影迷。截至12月23日，《一步之遥》累计票房已达3.8亿元。影片的瑰丽的色彩、梦幻的风格一定还停留你的脑海里，而帮助姜文打造这部“魔幻现实主义”大作的，正是来自德国的“奥斯卡级”特效公司PIXOMONDO。近日，1905电影网独家探访了PIXOMONDO北京分部，深度揭秘藏在电影背后的特效行业。
“精品店式”经营：面向全球市场 8个分部资源共享
也许你根本没听说过PIXOMONDO，但是它的作品可以列出一条影迷必看片单：《雨果》、《钢铁侠2》、《饥饿游戏》、《白雪公主与猎人》、《速度与激情5》、《2012》、《星际迷航：暗黑无界》……PIXOMONDO曾经获得了2012年第84届奥斯卡最佳视效奖（《雨果》）、第63届艾美奖最佳剧集特效奖（《权利的游戏》）。这个神秘的幕后团队究竟是如何运作的，他们又是怎样和导演姜文走到了一起？
放在十年前，很多影片几乎完全没有特效，而现在则不同了，哪怕是一部小成本的爱情电影，也会出现几个特效镜头。“如果你看一下去年的票房数据，会发现排名前十的都是特效大片。对于电影人来说，特效是工具，它可以拍摄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的东西，帮助阐述电影中的故事，创造一个全新世界。”Jan认为，特效实际上可以分成两类，由于技术的原因，有些特效是观众轻易可见的，而另一些则更多地体现在想象层面，它有助于增加故事的丰富性。
《一步之遥》的视效制片Christoph Zollinger（以下简称Chris）补充说道：“特效让一部电影的视觉元素、故事陈述更完整。对于科幻片这类特别‘炫’的电影来说，艺术化的驱动和技术化的手段缺一不可。好在现在是数字化时代，我们能轻易地制作出很多现实中拍不出来的画面。特效制作人员也是讲故事的人，是电影制作者，去探索和实现那些未知的东西。”
PIXOMONDO2001年成立于德国，全球有8个工作室，分别位于美国、加拿大、德国和中国。与那些动辄五六百人的大公司不同，PIXOMONDO的8个工作室规模都不大，而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它们互相之间有明确的分工协作。“我们更像是精品店。我们着眼于全球多种多样的市场，好莱坞只是其中的一个。”Jan耸耸肩，似乎对人们对特效的偏见有些无奈。PIXOMONDO的每个工作室会分享人才、资源、电影项目等等，有时候为了一部影片8个工作室会同时开工。“做《一步之遥》的时候我们启用了5个。”
做特效也要会“讲故事”：《一步之遥》花一年半定画面风格
据说是在马丁·斯科塞斯的引荐下，姜文才找到了PIXOMONDO。也许正是《雨果》中呈现的那种欧洲电影炫丽的色彩吸引了他，抑或是同样复古的故事情节更容易产生共鸣。PIXOMONDO视觉艺术家们是在《一步之遥》开拍前一年半就开始介入到电影项目中。Chris强调：“与以往的电影项目相比，这一次很不一样。PIXOMONDO北京工作室担任了主导性的角色，第一次。”
在人们的印象中，特效仿佛只是电影生产线上的一个加工环节，如圣诞树上的饰品，负责打造光鲜亮丽的外表即可。Jan在采访中纠正：“现在的特效公司不会以什么样的科技手段来定义自己，后期制作只是一种手段，我们要思考怎样把技术和讲故事结合起来，自己也变身导演或编剧。”《一步之遥》的制作有几百人参与，PIXOMONDO从一开始就介入前期策划，帮助确定影片的整体视觉风格。
850多个特效镜头成就《一步之遥》 谈与姜文合作的“挑战性”
虽然PIXOMONDO团队与多部好莱坞大片合作过，在特效行业积累了十多年的经验，但是和姜文的合作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顺利。作为视效制片，Chris对此深有体会：“互相了解是个漫长的过程，我们要彼此找到信任感，还要知晓双方的拍摄期望。费了不少时间，相当有挑战性。”
《一步之遥》的故事背景设置在上世纪20年代的上海，这在特效团队的脑海中几乎是一片空白。不过导演姜文对于自己想要的效果了然于胸：风景应该是什么样，人们怎样行事，画面是如何多彩……“这部影片的风格用一个关键词来概括，就是梦幻。”Chris面前的纸上被他涂涂画画了一堆图案。最终《一步之遥》的特效镜头多达850多个，与好莱坞大片相差无几。
“很多客户都觉得，既然是一个国际公司，一定很贵吧。”Jan笑了：“当然，这里面肯定会有一些成本的差异。不过，你也不能简单地把我们和其他特效公司相比，因为目标市场定位不同，所传递的价值体现也各不相同。我们会更多地参与到影片的前期规划中，这种成本没有办法比较。”他建议观众重点观看姜文和葛优的气泡戏，以及姜文和舒淇开车奔向月球的片断，这些都是超越现实的景象，奠定了整部电影的梦幻基调。
做电影也做主题公园！行业竞争激烈挖掘新市场迫在眉睫
近几年特效公司的生意并不好做，北美有很多大公司都在走下坡路。2012年，李安凭借《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在第85届奥斯卡上拿下4项大奖，但幕后特效公司R&H竟然宣告破产。此后每年奥斯卡前后，都有特效公司的员工在抗议。同一年，著名特效公司“数字王国”（Digital Domain）破产，随后被中国的小马奔腾和印度信实联合收购，不久之后又被转手，新出品的影片《安德的游戏》又反响平平。对此，Jan若有所思回应道：“这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首先，特效行业正在逐步全球化，世界各地公司林立，竞争越来越激烈。其次，好莱坞自身的资源有限，这个行业瞬息万变，很多特效公司都倒闭了。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发现新的市场，建立新的合作模式。”
PIXOMONDO被人熟知的代表作是《雨果》、《星际迷航》这类大片，然而实际上，他们接手的电影项目一直很宽泛，从小众的独立电影，到现代爱情片，再到像《一步之遥》这样的大片。除此之外，电影并不是PIXOMONDO所局限的领域，他们也会制作一些商业作品，包括大型活动、主题公园等。“我们不会限制在一个产品上，而是尽力多样化。”Jan介绍说，德国的电影市场很特别，大片很少，我们和电影人的关系更像是伙伴，来帮助他们实现故事想呈现的效果。——这也是我们在中国市场想做的事。
《不可思异》、《港囧》正在进行时：中国是个令人兴奋的地方！
五年以前，PIXOMONDO第一次进驻中国，这个新兴市场的巨大潜力让他们跃跃欲试。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他们和许多中国电影进行了合作，例如《一夜惊喜》、《分手大师》、《狼图腾》等等。他们把自己熟知的特效运作系统移植到中国市场，同时也在思考如何做得更好。“每一个人都很开放，都在探索，一起协作找到让电影变得更好的方法。”Chris说道。
Chris还透露，他们已经完成了《狼图腾》的特效制作，正在进行的项目还有《港囧》和孙周的第一部科幻片《不可思异》。对这些视觉艺术家而言，中国是个令人兴奋的地方。不过，因为年轻，这个电影市场还不够成熟，工作人员也存在经验不足等问题。当被问及审查是否会影响合作的时候，他洒脱地回应：“这根本不是问题。导演和编剧都知道最终会面对审查这一关，我们得到的只是一个故事框架。等到了具体的设计阶段，我们已经了解剧情能往哪方面发展。”
在采访的结尾，Jan兴奋地说：“我们希望与更多的制片公司、制片人、导演建立合作关系，也需要学习如何同中国电影人协作，期待下一个五年，甚至是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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