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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行道树

花匠小妙招
2024-12-14 06:29

◎胡伟

行道树，是道路出现后才出现的树种。有什么道路就需要什么树，我在城市里生活，起初道路需要的是吸附尘埃、降噪的功能树种。几十年来，大家对美学有了要求，于是出现了色彩树种。后来，大家对地域文化有了新要求，于是乡土树种又出现在街道两旁。一个城市的行道树，折射了城市的生态味蕾。

我每天走路上班下班，迎往我的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太阳和小鸟等元素，行道树是其中的常客。行道树基本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沉默不语是它一贯的表现。有风的时候，它们抖抖枝叶，不过如此。容易被人忘记和忽略。

它们高光时刻在春季。万物更新，行道树赶紧行动。和常绿树不同，落叶树光秃秃的枝条，一点点萌发出蓓蕾。天一热，米粒的叶芽迅速生长，长出手掌般嫩黄的叶子。不过，在阳光灿烂的日子，行道树这样的表现基本会被春天的美色掩盖。

回到身边，每天与我目光打交道的行道树有：银杏、国槐和杨树。

在我们小区的道路旁，一排排银杏树引人注目。当年银杏树比较贵，只有小区有实力引进。现在已经是深秋，树叶都在秋风中做最后的坚强挣扎。小区里的银杏树不例外。树叶未落，地面上先落果实。银杏果有药用价值，可以入食。过去，银杏还挂在树上，就有人去打。但是，刚落下的银杏果皮下有肉，气味很大，一般人接受不了。剥去皮肉需要花很大精力，城里人很少愿意去处理。于是，小区道路上，陆陆续续落下果子，无人去拾，只被来来去去车辆的轮胎碾为齑粉。刚开始看见，还觉得可惜。时间长了，习以为常。

我记起银杏夏季的模样。一树的杏叶，像一把把小巧的扇子。微风一吹，银杏扇子因叶柄束缚叶面左右摇摆，美轮美奂。我细细数过，但是一树的叶子数不清。想起冬日它们会归落尘泥，我愿意它们在夏天尽情欢唱。

从我住的小区出来，拐上两个直角的弯，就走上朝阳区和东城区连接部的街道，这条街道越过一条粼粼的小河。我的目光还是过多地留在道路旁的槐树上。

北方人比较喜欢槐花，和它缘分不浅，有很深的文化情节。槐花不但清香，而且低调，像老百姓一样。我以前看过电视台播放的《五月槐花香》，反映的是往昔老百姓荡气回肠的生活。

我眼前的这个槐树是绿化树种，它们是硬杂木，生产期很慢。这条街道的树，细细溜溜，多年不见长高多少。树冠不大，树叶细碎，鱼刺般排列。烈日时分，不能给地面带来多少阴凉。许是这条街道的管理者喜欢槐花的芬芳吧，不计较绿化效果，引种了长长一条街道。

我继续往前走，到了和平里路口。这个路口已经属于东城区，马上就可以见到很多机关大院。和那些机关大院对照，街道两侧的大杨树，真是很是匹配。

这批杨树，种植期应该是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和这些机关大院一起成长。机关大院的特征是低调、大气。这批杨树也是这样。它们高大，粗壮。尤其是满树的大叶子，大于手掌，接近蒲扇，在风中哗啦啦地摇摆，给人感觉特别亲民。

其实，杨树在北方是先锋树种，长得极快，只有南方的桉树可以较量。华北地干雨少，别的树种期期艾艾，不肯向上成材，唯有这杨树大大咧咧，一心上长。尤其是源上钻天杨，瘦瘦高高，是华北和西北大地上一道风景。当然，由于上长过快，杨树的干心比较空，长到一定时候，树顶分蘖，枝枝杈杈的，缺乏厚实的感觉。

不管什么类型的来源，行道树都在路边一生守候着。

我们看到树的努力，看不到树的生存环境。在噪音、尘埃、干旱、孤立的站立中，行道树虽然有匆匆忙忙的目光注目，但是不若在森林中安享自然的恩泽。它们的故乡来自苗圃，它们的祖先更不知道来自何方。

有时，会有一些灰喜鹊、鸦雀，在树枝上搭窝。这样寂寞的日子有所改善。不久，这些鸟类不喜欢这道路上的喇叭声，哪怕留下窝巢，纷纷飞走，树们还得继续面对往日的日子。

树木们一般很少长得胖胖乎乎。消瘦中，它们跟随季节步伐，轮回变化，慢慢完成自己的一生。只是它们不知道，树下的我天天从身旁走过，它们的身影给我不少慰藉。春天，发芽的绿叶，湿润了眼睛；夏天，在树下躲过骄阳；秋天树叶飘落，思考人生的减法；冬天，在最冷的时刻，想着毕毕剥剥的炉火。

有的时候，我突然想，谁会是一棵行道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