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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匠小妙招
2024-12-17 04:52

光绪二十年（1894年）春，在国史馆任职的南宁刘圩籍进士钟德祥被擢为江南道监察御史，任上以刚直著称。

民国二十六年的《邕宁县志》中就有载，钟德祥“在台（御史）日，论列不避权贵，最称敢言。先后劾罢川督刘秉璋等，声震一时。其弹大学士李鸿章也，侃侃数千言，皆关国家大计……”对钟德祥御史任上的政绩给予中肯评价。

《邕宁县志》中所提到的刘秉璋是何许人也？

据《清史稿·刘秉璋传》说，刘秉璋于光绪十二年（1886年）从江西巡抚擢为四川总督，其治蜀八年，很得慈禧青眼，是红极一时的人物。就在被钟德祥弹劾的当年（1894年）初，慈禧还对其“赏加太子少保衔，并御书长寿字、福寿字、如意蟒袍等件”，恩庞无比。他还是李鸿章的亲戚，与李鸿章、曾国藩关系甚笃。但其在治蜀八年间，却滥举非人、卖官鬻职、侵吞巨款，是只“大老虎”。朝中大臣对如此棘手的人物，却敢怒而不敢言，噤若寒蝉。

而刚刚擢为监察御史的钟德祥，就是不信这个邪，以一股子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凛然气势，奋笔上奏《弹劾四川总督刘秉璋贪黩酷虐疏》。疏中直言指出“臣若不举发，恐未即有言之者矣”，并“敢据所闻，列款纠参”。

一劾刘秉璋任江西巡抚时，尸位素餐，“即遇事敷衍，并无实心为民之政，江西士民甚薄之，然尚未以贪著也”。及升至天府之国的四川总督，刘秉璋的贪腐之心昭然若揭，对非人心腹候选道徐春荣、署提督钱玉兴二人暗托事权，卖弄招摇，收受荐贿。不肖之徒奔走徐、钱之门，贿赂公行，晚谈晨得。刘秉璋对徐春荣的谄媚和“能干”非常青睐，遂认徐为干女婿，交往益密，互为奸利。而钱玉兴则“以金帛数十钜驼，投献刘秉璋”，得保至江西总兵。刘秉璋调任川督后，又把钱携来提为署提督，“听其所为，亦实各饱私语”。刘秉璋还以安徽同乡的一己之私，滥保并无殊功的叶毓荣二品顶戴，致叶不数年间，便贪贿白银以十万计……

二劾刘秉璋卖官鬻职。凡题补各委署文武官员缺额，即面授机宜，暗委徐春荣、钱玉兴出面，量缺议价，脏银通过春楼徐杏林堂、钱庄玉兴店交割，再悉数交给蔚丰厚、协同庆等银号存记，贿银甚丰。买官上位的营钻之徒堤外损失堤内补，乘机“串昵奸商，伙开盐井，笼取揽灶，计岸生理；或置买田产，滥刑苛敛，有五虎十三彪名目，恶名狼藉，腾沸人口”……

三劾刘秉璋侵吞巨款。四川官运盐局，每年提存获本银六万两，十余年来计应存银六十余万两。盐局官员每年皆有阴融私分，刘秉璋觉察，一声咳嗽，局员慌张窘急，“尽将此银六十余万两，如数送交刘秉璋私囊，谓为寿礼”。“侵吞至六十万数，非寻常贪酷可比”……

此外，钟德祥还在疏中列举刘秉璋在治蜀期间，官员贪酷，刑拷勒索，死于非命者不知其数；诬良为盗，号曰破案开花；各防营弁勇与游民约盟纠党，内忧犹大；劫掠妇孺，拉参号曰接童子、抬观音，良懦闻之，莫不惶然失色；城内抢店铺，城外焚掠市镇，劫盗巨案层出……劾川督刘秉璋，作为边陲重帅，将安逃罪！

钟德祥洋洋洒洒1700多字的弹劾疏，把刘秉璋贪腐渎职的老底揭了个底朝天。光绪帝急派湖北巡抚谭继洵前往四川察查，果有其事。按清朝律例，这些都是重罪，是要杀头抄家没产的，但经部议，刘秉璋只被“革职留用”“另候简用”，这都是源于晚清官场腐败，李鸿章等官官勾连，慈禧另眼相看的结局。但不管怎么说，一品大员刘秉璋始终还是被不避权贵，刚直敢言，而且还是刚刚擢为监察御史，具有一身正气的五品言官钟德祥的一纸疏书扳倒了，令人击节。

钟德祥于光绪二十年（1894年）擢为江南道监察御史时，适逢甲午中日战争爆发。在这个持续8个月的战争中，钟德祥就给皇帝上了近30个奏折，主张抗敌，把倭寇拒于国门之外。在他的所有奏折中，其中就有侃侃数千言是弹李鸿章的。如“避战自保”，致使万余名清军滞留平壤，贻误战机；操纵驻威海卫的北洋舰队不许迎敌作战，致使倭寇取得黄海海域的制海权；代表赴日议和时，卖国求荣，签订《马关条约》，割辽东半岛、台湾、澎湖列岛及附属岛屿给日本；赔偿日本军费白银二亿两等，事事皆关国家大计。然李鸿章当时是直隶总督、文学殿大学士，是慈禧倚赖的红人，李鸿章当时的所为，其实就是慈禧的旨意，这是钟德祥所不知道的内幕，所以钟德祥撼李鸿章，岂不就是撼慈禧太后。虽然最后钟德祥弹李鸿章不了了之，却反映了钟德祥就是有这么一股不避权贵，忠于职守，刚直敢言的可贵精神，很值得后人称道。

钟德祥在御史任上“清心”“直道”“精钢不做钩”，肝胆酬国的品格，在他的一阕《卜算子——夜闻秋风，木叶如扫，寒菊独在，系之以词》：“落尽碧梧桐，树与风俱定。如洗闲庭月独来，只月和人影。幽极不知寒，剩有黄花省。直到霜浓始作花，生性原来冷。”中，以寒菊言志，词意冷峻，正是他这种刚直品格的真实流露和诠释。

来源 | 南宁晚报·南宁宝客户端莫龙威

编辑 | 孙青莲

审核 | 吴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