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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献给芦山油菜花节

花匠小妙招
2024-12-18 03:33

　　山丁
　　油菜花，多美的名字。
　　是油，是菜，也是花。
　　人们生活和食用的清油是菜花籽榨出来的。在芦山城北，有一条绕城而过的小河，河岸叫朝靴登城，一座古老的油榨坊就在这朝靴登城的地段上。在油坊里，菜籽经过蒸，用竹片箍成一个个像锅一样大的饼，放进榨油槽里。榨油槽用一根硕大的原木做成，一边放油枯，一边放进楔子，用榨油杆将楔子打进去，打进一个，再放入一个，清油便源源不断地榨出来，榨油杆挂在屋梁上，几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紧紧抱住它，一齐用力，将杆撞在楔子上。榨油坊里热气腾腾，小伙子身上汗珠滚滚。一段动人心扉的生产过程。
　　我今生今世都忘不了。
　　清油是平常的，但也是独特的，不仅平常人用，就连佛教也用。
　　佛教徒不杀生，讲八戒。于是，清油便成为佛教徒钟情之品，不仅食用，还用于点灯，照亮去天堂之路。那一眨一眨跳跃的灯光，让人悟不透其间的奥妙，极似悟不透佛学一样，也极似油菜花的神奇莫测。
　　儿时，所用的灯是一个灯台上放着一个土碗，土碗里装上清油，油中放入一根灯草，那柔弱的灯光，照亮了多少希望之路。油灯下，有黄卷，那是读书人在用功，他们总是希望在黄卷清灯之下，读出“颜如玉”和“黄金屋”来。清灯下，有母亲在补缝衣物。于是“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便成为母亲疼爱游子的一首动情乐章。油灯放在桌上，家人团团围坐，桌子上有腊肉，火烧子馍馍，有泡菜，有豆花，此情此景，一幅生活的绝唱。
　　我还忘怀不了那装满清油的灯杆。
　　数十年前，芦山城街道只有四条，不长、窄小，夜晚漆黑，过年时为了照明街道，便在十字街口设置灯杆。灯杆有数十尺高，从上到下有一排排的横木条，左右条上悬挂着清油灯。正月里，点灯，把灯杆扶正，便成了芦山一景观。入夜，将塔杆放倒，点燃灯，在众人的注目下，数十个青年人用阳叉，叉住灯杆，共同发力，将它扶起，名曰“抽灯杆”。灯光亮了，山歌唱起来了，花灯起来了，舞跳起来了，欢乐也出来了。这就是新年、新春、新景。
　　多么值得回忆的往事啊！
　　油菜花，还是菜。
　　三月里，往往是青黄不接，桌上缺菜蔬，这时，油菜正抽苔，为了让它多发几枝，人们便掐去一些苔，一石双鸟，这苔又是一道佳肴。将锅烧红，倒入清油，放进红辣椒，倒入油菜苔，倾刻出锅，摆上餐桌，佐饭吃，极香，极嫩脆。
　　小时的我和伙伴一起，跑进油菜花丛，“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看“轻捷的叫天子忽然从草间里窜向云霄里去了”，渴了，便掐一根油菜苔，剥皮，送进口里，其感觉似神仙。这习惯，过了几十年，我还保留着。
　　油菜花，更是花。
　　世上可能再没有比油菜花更壮美的花了。
　　油菜花是金色的，那是封建社会皇家专用的颜色。但，这黄色，平凡的老百姓也在享用着。一般的花，是一朵一朵的，只有油菜花，是一片一片的、何止一片一片，而是满山遍野的。黄的是油菜花，绿的是麦苗。
　　世上还有哪种花有如此之壮美。
　　芦山有油菜花，在油菜花盛开的时候去春游，真是一段生活，平常、却又难得的美妙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