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离开了玉米地，吃起了小龙虾
作者：杨北溟、方杨、黄横、邵朝友
2017年8月21日，上海，5时22分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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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离开了玉米地
苞谷哟 棒棒哟 玉米哟
道路哟 农田哟 玉米哟
眼前哟 天边哟 玉米哟
蓝天哟 大地哟 玉米哟
这是一片玉米地哟
茫茫的玉米长满你的神经
你站在这里，望去
你知道，你会望见什么
甜玉米 粘玉米 糯玉米
黄玉米 黑玉米 紫玉米
王玉米 张玉米 李玉米
你望见他们
他们，也望见了你
你站在茫茫的玉米地里
久了，就也成了玉米
大家都忘了
是谁开始了这一切
你站在茫茫的玉米地里
不知该做哪一根
不知该成为谁
抹去嘴角残渣后的微笑
你知道，你不是微笑
而微笑，也从不属于你
你，就这样
在茫茫的玉米地里
点了一把火
火
没烧多久
但
谁也没有逃走
今晚
属于整个伊州的飞鸟
烤熟的玉米
明天
明天开始
此地，再也没有了玉米
此地，再也没有了你
听说，你离开了玉米地
▲ 天空有白云，伊人已远去
何以解忧？唯有十三香
管他什么沪小胖，管他什么溶肌症，S县的衙役拘了吐嘈人民医院食堂的某某。再危险不过河豚吧，汝之蜜糖，彼之砒霜。万万里赤县神州，哪里都不过一所废弃或正在生长的医院。在魔都的深夜，燥闷的午夜，没有一点雷、不见一丝雨。如果还有一种味道让我们欲罢不能，那就十三香吧。
吃完后要行散。就像魏晋人一样。不需要秉烛，如今广厦万万千，灯火通明最是楼榭亭台雨打风吹去。大学军训，夜行军默默。我问身边刚认识的哥们，嘿，在想什么呢？他深沉地说，想未来呢。当时年纪小，头顶星辰若浮云；后来年渐长，一轮明月探照灯。
未来在前头准备好了榔头锤子镰刀绊马索等着我们呢。我们以为是石头剪刀布的事情，结果却是掷骰子的事儿。一个骰子下去，手一抖，也不知道身在何方。前年在温哥华，冬天来了，想小龙虾想疯了，听闻遥远的下城开了家网红店，里面有这憨货。寻思国外的烂泥沟或许要好过国内的，重金属还未爬上龙虾们的盔甲，还没入心入脑。立马拖家带口杀过去，排了许久的队，结果那滋味，当时我就吟了一句诗：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真流口水啊，不，吐口水。
一问才知，是上海烧好速冻空运过来的。怪不得贵的要死、难吃的要命。不过转念一想，它们也是好不容易呀，漂洋过海来看我升级版，认了。店小二，再加一份麻辣蟹！
问题是，我为什么要怀念和热爱小龙虾？它是四腮鲈鱼吗？它是莼菜吗？陆游不仅有红酥手黄藤酒，还说过“故乡归去来，岁晚思鲈莼。” 这是味道的天雷勾起思乡的地火？就算是，于我何干呢。我的故乡没有这么高雅的文人食物。
我故乡的先贤刘熙载，人送花名东方黑格尔，就爱吃个咸鸭蛋，一天还只吃半个。高邮红鸭蛋、黄桥烧饼；淮扬干丝啊，煮干丝、烫干丝，心有千张百叶结。想想狮子头都是奢侈之物，好歹也要个像样的器皿盛着。再放片碧绿的小青菜，那真是“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扬州的瘦西湖于我们像城里老爷家的后院，那白塔是他们的白花花美眷；更别说苏州了，传说我们是洪武年间从苏州阊门逃难过来的，如今乡下老人骂小孩做梦不切实际，还会用土话说，还想着回苏州呐！他们喊我们苏北侉子，我们唤他们苏南蛮子。听闻二十世纪初移民纽约的上海老妇人，看见地铁里不守规矩的黑人阶级兄弟，还会骂他们是苏北人。嘿，这就是国际化，处处都是乡愁。
那为何还独爱这份烧不透、煮不烂的小龙虾呢？只因在这暗夜里不安的味蕾，这愈发没有痛感、全是痛点的生活，既然温水青蛙，就偏偏火红火辣，啊要辣油啊？
我第二故乡南京城至少还有鸭血粉丝汤，还可加肠加肝；还有超级牛的学校南外；还有故国父中山先生；还有奶茶妹妹。那奶茶老公强东说，在我们这一代，就要英雄纳特奈尔了，公司全部国有化，没有穷人富人，全国只有一家电商。嘿，我就喜欢资本家这副奸臣样，天黑黑、请闭眼。
如果沪小胖是人民的，哪有这么多麻烦事情？下午四时，我路过楼下“虾满堂”后门，店员们蹲在过道口，边抽烟边刷手机，享受忙碌前的闲暇。他们都是一身黑色工作服，正规，有一位戴着高高的厨师帽。我管他叫喜鹊。
小胖啊，他乡也错认为故乡了。
▲ 张牙舞爪的，是世间第一可怜虫
豆叶黄落
黄豆角儿长得足够饱满的时候，豆叶始黄，豆叶思落。豆叶黄落，就是这几天的事儿，就是脚边眼前的景儿。田头，河坎，路边，一角角非耕地上，一篇篇闲散在稻田的绿意边边、也绿了一个夏天的黄豆的叶黄了。豆叶边黄边落，有画有境，无声无息。
一秆豆秸上有很多豆叶，把一株黄豆篷得像风雨不透的小货船，乡间的每条路都像儿时运河里贬卖黄豆稻米的船队，而且每条船上都飘着很多清一色小旗一样的豆叶，当然，每株黄豆秸秆上也开过雀斑大小的白的紫的花。黄豆开花，不张扬，不芬芳，需要努力去看，才能欣赏到凡俗的美。
这些年，黄豆努力开花的时节，我都在外努力着，我没有仔细看过黄豆花开。我知道它们蛆芽一般的模样，被豆叶千般万般地保护着。豆叶像什么呢？像传统家庭的大姐姐小姐姐，为着晚来的小阿弟，撑伞遮阳，挺胸挡风。小阿弟有了家室，有了豆荚一般的事业，豆叶显老了，面孔上有了星斑虫孔，筋脉中有了苍茫身世。豆荚饱满的时节，豆叶在黄落。
豆叶黄落，豆秸便有着鹑衣百结、百衲千补的素美，装点着我的朴素乡村、我的稼穑情怀。我骑车，我闲步，我思考“存在召唤感知”。草木有本性，天地不私聊。豆叶黄落后，秋天的太阳直晒向豆荚，敦促豆粒老熟，秸秆枯干。稼穑之性，半为自身，半依农人。稻花落尽后，晚稻在灌浆，稻穗昂着头，在清秋的晨盼晚照里，在做秋熟的梦。
清秋清闲，晒场闲着，农人不忙，于是，黄豆用叶黄落、秸秆枯来打岔，怕农人忘了季节，怕季节忘了农事。怎么会呢？万物毗邻，万事因链。农人的耳朵尖，听得见种子的呐喊，听得清土地对农作物的吁求：天工开物，农业首业。所以，我们的乡土，没一寸土地是闲着的荒着的。
过不了几天，家家户户的门口，就会唱响连枷单调的非旋律，那是农忙之前的闲忙。儿时的我，常在连枷格吱、噼砰声中熟睡。
▲ 大地，是我们最身体的地方
乡关何处
其实，母亲早些年已帮我买了一冢地，今年去过了三十多年未去的村庄后山，原来故乡是......
绿水藏青草深处
轻风与鸟儿相伴
款款路径的尽头
映山红湿润双眸
注视大地的青树
见证那远去背影
藤蔓已爬出忧伤
树犹如此三十年
没有远离的故乡
远方抛弃诗与剑
记忆残留依如旧
字里行间亦无声
昼与夜从不漂泊
村庄与故人同住
恩赐圆满的黄土
召回离去的故乡
▲ 如雾起时，我们不能若无其事
作者排序按行文顺序，文中图片来自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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