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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觉时刻：畅想共生未来

花匠小妙招
2024-12-22 11:23

从传说中的伊甸园和巴比伦，到古典园林和现代都市，人们往往会用“花园”来描述理想的生活空间——美好生活，总是与花草树木朝夕相伴。但尽管我们与植物共同生活已久，却往往对此视而不见。

花艺：徐飞

植物学家Elisabeth Schussler和James Wandersee在1998年创造了“植物盲”这个术语，指“无法看见或注意到身处环境中的植物”。最近一些研究显示在世界范围内，人们对于植物的了解和接触都正在减少，“植物盲”的出现与日俱增。

摄影：彭家豪

气候危机和环境变化昭示着“人类纪”的到来，第六次大灭绝危机或许就正在发生——思考在后人类时代如何与自然共生成为前所未有重要的议题。或许，是时候重新讲述我们生活的图景。而以下几位创作者和实践者，他们唤醒我们对于自然的直觉感受，不仅将植物作为自己的创作对象或生活乐趣，同时也试图重新思考生活与植物之间新关联。

在失衡的时代，追赶一座“悬园”

摄影师张克纯

张克纯创作了一组名为“悬园”的作品，他奔走于成都温江的苗木基地，在树林间穿梭并拍摄下工人将树石吊在空中的场景：太湖石、黑松、羽毛枫被赤裸悬置在明净的天空，难得地袒露着自己的根系，体验完短暂的飞行后，等待被运往下一站。

2019年，张克纯搬到成都温江区居住，他的住宅旁便是当地久负盛名的花木基地。疫情期间，他虽无法像往常一样跑遍全国去拍摄照片，却也因此关注起身边的种种小事。他每天在家附近转悠，最熟悉的就是花木基地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奇树异石，还有从日本进口的黑松、枫树，西班牙的橄榄树等。有些树很贵，“比如黑松的价格可能达到几百万一棵，很夸张”，他猜测可能是直接海运过来的。

让张克纯感兴趣的是这些如同零件般的花木石头，在运输过程中的状态——“每当出售一棵树的时候，就会请一台起重机，从园子里把这棵树吊到车上，然后拉走卖掉”。起初是偶然间发现了被吊在空中的树，张克纯觉得这个场景很有意思，后来就养成了习惯，每天开车出门追寻这些悬空的树和石头，在离家20公里的范围内转悠，一直拍到现在。

观看“悬园”系列所收录的孤零零的树石照片，会发现这些被市场选中的自然物身上，不免有一些人工的痕迹，并且它们都基本符合园林造景中的某些传统审美标准。例如在假山置石工程中，特置（单块山石独立布置）的石材首选遍布涡洞的太湖石，它的欣赏标准为“透、漏、瘦、皱、丑”，更不用提那些享受过高级美容的名贵松树和红枫。

张克纯的“悬园”并不是一座华丽梦幻的空中花园，它更像是一张张唤起记忆和联想的拼图。树石的位置远高于所谓的人眼最佳观赏视域，观者在寂静的瞻仰中感受天平的两端——城市与自然之间永恒的变动与平衡。

这次的“悬园”系列用看似更轻盈、简约的方式，为观众提供了一个巧妙的视角，张克纯回应道：“尽管城市化的发展速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迅速了，但还是很夸张，这个时代还在，所以我还是愿意去拍一些照片。”

四季以花草为名

花艺师徐飞

久与植物为伴的人往往自带一种宁静自得的气质。了解花艺师徐飞的人，认为他的作品贯穿着一种含蓄的东方风格，自然而有张力。花艺师以植物诠释生活的感受，也同时从这些时刻变动的花草身上感受着四季的流转。

我们总认为老一辈人对于节气的变化更为关注，“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陆游诗中细微敏锐的自然洞察力在今天似乎逐渐式微。近两年的气候总是出人意料，9月份的太阳像火炉炙烤着大地，感受不到丝毫的秋意，但植物却不同——作为花艺师，徐飞对于身边的植物总是比常人多了一份关注：我发现在路边很多植物已经展现出秋天的状态，它们已经比我们提前进入到这个季节。”

花草树木，无论珍稀与否，一向被认为是装点生活的风雅趣事。宋人爱花，将花事融入到日常生活中，在《宋代花瓶》中有这样的论述：“宋人对花的赏爱，很少再有狂欢式的热烈，而是把花事作为生活中每一天里的一点温暖，一份美丽的点缀……”徐飞的花艺作品也有着这样的气质，既有用成千上万朵花汇集而成的大型装置，也有随手摘取的片叶支花，三两下便在空间里营造了别样的意境，“朋友来访，我却没有时间去花市买花，走过楼下绿地的时候，灵光一闪摘下两片绿叶回家一插，家里顿时就有了生气。”

当谈到他与花艺的结缘时，徐飞用“走进我的生命”来描述生活与植物之间建立起的不同寻常的紧密联系。从起初偶然间的好奇，到朝夕相处后被花艺的乐趣所深深吸引，植物的魅力或许来自一种静静共生和陪伴。研习植物的出生、生长、繁茂、枯败，对于花艺的探索也是一种“格物”的过程。以花为名体悟四季的自然之道，方才发现我们身处繁荣的自然之中，将自我轻轻放下，与万物共同生长。

与植物共眠

植物收藏家彭家豪

在当下，年轻人都在尝试成为生活的收藏家。收藏各个品牌的潮鞋、款式不同的手办、形状各异的印章……每个人的家里就好像一座博物馆，装着千奇百怪的藏品和有着新鲜想法的年轻人。眼下，他们又将目光放置在植物身上，“绿色”填满整个屋子，成为当下潮流的新鲜流行色。

植物收藏博主及摄影师彭家豪说，养植物本身就是一次“therapy”，就好像人们受伤了需要去做复健一样，养植物就等同于“心理上的复健”，会让人的内心放松下来。追根溯源，“收藏植物”逐渐风靡正是从疫情暴发开始，很多人被迫在家进行隔离，于是产生了收藏植物的想法。彭家豪也是一样，植物有一种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在阳台上扒拉花花草草的时间就仿佛一场治愈之旅，很神奇。

彭家豪生活在洛杉矶，他用“疯狂”来形容国外的绿植圈，“收藏植物几乎是全球性的，相当火热。”但是这几年来程度也的确有所下降，之前三四千美金的植物，如今可能只需要三百到五百美金就可以入手。不过即便如此，也依然有人对收藏植物抱有极大的兴趣与热爱。

“如何与植物相处”也成了大家长期议论的话题之一，直到现在，彭家豪收藏植物已经整整三年。在这个过程中他认为学习对另一种生物或个体的尊重，达到一个相互平衡的状态是最重要的，就像盖亚理论一样，在植物的关系中找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以小窥大，洞见更多。所以相比用植物收藏来为自己增添人设或隐形炫富，不如去真真切切地了解植物的一切，关于它的来源、气候、土壤与质地等等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