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心平气和地接受此刻的生活
勇气和天真会让奇迹发生在
期待着它们的人身上”
野地里的水仙花
雨季的几场雨水过后,野地里的一丛丛水仙花就开了。
刚来西岸的前两年,不知道这里也有水仙花,进入冬季时去花店看过,不像国内那样到了冬季就有水仙花球茎或者养好的盆花出售,以为这里就真的没有水仙花。
父亲曾经在每个冬季都会养水仙花,时间久了,进入冬季,水仙花的香气似乎就代表着家的香气。当时每个冬日开门回家的瞬间,都会被餐桌中间那盆水仙发出的令人迷醉的香味先亲吻问候一番后,才看见父母的身影。
离开家的人,在冬季想念水仙的味道。和父母视频的时候,父亲会说,水仙花开了,可香了。嗯,我记得水仙花的味道,记得所有的和父母一起的味道。我甚至可以看见那花朵压着枝头的那盆,和所有过往的冬日里丰盈一个模样,而香气也浓郁不减丝毫。
你那里有水仙花吗?那时的父亲总爱问。
也是偶然,在一个冬日的艳阳下,推着婴儿车走在路上的我被迎面而来的一大捧类似水仙花叶子的植物吸引了。是一个男人捧着它们,走到我跟前问我,你要买花吗?他说那个叫narjes(阿拉伯语),我说这个就是daffodil吗?是啊,他回答。可是怎么不像是养在水里的呀?
原来这真的是水仙花,是野地里长出来的,他每年冬天都会挖一些来买。可以养在瓶子里,也可以种在花盆里。
真的是毫不犹豫就买了两大束,放在婴儿车下的购物框里,心情别提多高昂了,差不多就要一路蹦跳着回家了。视频时,和父母说,我找到水仙花了,这里原来野地里都生长着水仙花!
那个冬天之后的冬天,我要么在路上再去遇见那个卖水仙的人,从他那里买一些,要么就去野地里挖一些。带回家的,不是一束,而是满怀记忆的味道。
雨季又到了,看见野地里绽放的水仙花,一年一会的承诺一般,像是我等着它们的绽放,而它们等着我带回家。
只是,如今父亲已经不太愿意交流,备受阿尔兹海默症折磨的他,总是默默神游在自己的世界里。
和父母视频时,只是我和母亲在对话,父亲很多时候是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母亲将手机放到他面前,说要和我视频吗?他会说一句话:我很好,你放心吧。这句话,已经足够表达他的心情。
昨天放学后,带孩子们去野地里,找水仙花,打算带些水仙花回家。我和他们说外公的故事,让他们知道为什么我对水仙花情有独钟。
夕阳西下时,我们已经找到了很多水仙花,还顺便来了两从野花,回家。
回家后,分别放到了各个盆里。孩子们都说:好香啊,我们家就像是一个水仙花园了。
是啊,高高低低是它,里里外外是它,水里土里是它,香味全都是它......连我的茶壶也贡献出来,为了给它一个美好的栖息地。
如此不出声的相惜,物与人之间的,唯有安静到极致,方明确感到了,那花瓣打开的呼吸,那叶片触动的欢欣,以及捧它在手时,那颗心颤抖般的跳动。
花香中,不由得想:是否,不再认识这个世界的父亲,内心依然一片繁花?
2020的年末,所能做的不多,但必有一件是:在花香中,祝福家人安康!
Salam,这里是巴勒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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