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分享 > 我家有一棵杨梅树

我家有一棵杨梅树

花匠小妙招
2024-12-24 19:36

原创巩淑云农民日报

一座城市，围绕一棵树，讲述着“仙”、“鲜”、“先”的故事。

凌晨4:30，夜色依旧浓烈，细雨微微，张天杰带着10个杨梅采收工人上山。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许多梅农陆续上山。上树下树，轻轻扭动，杨梅就进了篮子。深夜，他们的大灯在深绿色的树木和山脉中起伏，闪烁着，仿佛山中有一条璀璨的星河。

浙江杨梅数仙居中国杨梅。自古以来，仙居县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仙居的杨梅被称为“仙梅”。“仙”，也是因为“鲜”。“醉色染成贪婪的脸，余口流出美丽的脂肪”，绿色的流丹，紫色的韵味含有浆料，一点点果肉让梅果表面光滑中微刺，里面密密麻麻，入口蓬勃爆汁，甜味微酸。所以“日本荔技300”的苏东坡后来说:“闽广荔枝，西凉红提，不如吴越杨梅”。

张天杰晚上进山，因为他想采摘的梅林是他父亲张锦锁40年前种下的。山高树高，天亮时采收更安全。但是不能再迟到了。再晚一点，果实上的晨露会减少，影响杨梅柔软饱满的口感。就是这几天，也就是这几天，鲜嫩又恰到好处。

因为一个“新鲜”，每年从6月初开始，在为期一个月左右的杨梅季节，和张天杰一家一样，仙居县3万多个梅农围着家里的杨梅树转。一篮子杨梅运回家后，爸爸坐在镇上指挥，大哥大嫂赶紧带人分拣冷藏，当天快递出来。

一年一度的短暂新鲜感背后，是杨梅树的代际传承和家庭的凝聚，是古代杨梅几千年的历史和几十年的新杨梅品种的繁育，仙居在种植技术、品牌推广、科技文化赋能等方面不断“抓住机遇”。

一座城市，围绕一棵树，讲述着“仙”、“鲜”、“先”的故事。

进山的仙梅

高端美食家总能用大脑中美味的小雷达精准定位在最能代表某个季节和某个地方的特产上。6月份的杨梅，有品尝过的古人曾经感叹过“一个值一千块钱”。近年来，每到杨梅季，都会有人说，看一个人在江浙沪过得好不好，就看有没有人给他送杨梅了。

然而，仙居杨梅从一开始就并不出名和受欢迎。仙居有1600年的杨梅栽培史，1000多年来有28棵古杨梅树。历史上的杨梅大多是“水梅”、“铁梅”等。它们体积小，味道酸，只有当地人才能接受。即使是因为杨梅树的木材匀称，颜色鲜艳，很多杨梅树也曾经被砍成车木。

杨梅直到20世纪80年代初才迎来属于它的季节。

那时候，很多仙居人种都是柑橘。一九八四年分田到户后，一些荒地也分配给村民。"在山上种什么好？”张锦锁一直在寻找。有一天，他翻看了一本叫《柑橘顾问》的书，里面一位德国记者在黄岩采访中吃了一种叫“东魁”的杨梅，说:“世界上很少有东魁杨梅。”正是这句话，引起了张锦锁的极大好奇：“难得的味道，是什么味道？”原来，在黄岩区东邈村，几棵杨梅树发生了变异，长出来的杨梅果个头大，味道甜美。由于这个杨梅来自于当时杨梅中最大的水果，所以被称为“东魁”。

杨梅是“菱角”(左)和“东魁”两大品种。

张锦锁在“世界罕见”的味道驱使下，立即前往黄岩购买了200棵果苗。同时，仙居县其它一些村庄有眼光的干部也建议乡亲们种植“东魁”杨梅。敢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开始会受到质疑。“当时我爸买果苗回来就嘲笑他，因为当时觉得杨梅不好吃。他种了这么多猪吗？”张天杰想起了童年的场景，和父亲相视一笑。

当时管理和技术跟不上，张锦锁的杨梅树花了8年时间才结出果实。结果之后，虽然大家还是没有那么快认可，但是态度明显因为“东魁”不同于古杨梅的口味而改变。

比“东魁”的引进晚了几年，步路乡西炉村从慈溪市引进了名为“菱角”的品种。“菱角”杨梅比“东魁”小，颜色深，口感糯，层次丰富。从此，两个品种成为杨梅仙居的主要品种，仙居逐渐成为“中国杨梅第一县”。

在地大物博、物产丰富的中国，要做到第一并不容易。仙居可以成为杨梅第一县，来自敢于尝试的仙居农民的探索，来自政策和技术的支持。

靠山吃山，靠海兴海。

台州有近800万亩宜林山地，70多万亩海涂和20万亩淡水水面，所以1982年，台州农村工作会议提出，台州农村经济发展的主要方向是大兴山海。为了促进“山、水、滩三大发展”，台州进一步出台了水果、水产品和食品饲料加工政策，即“两水一加”。在这一政策背景下，杨梅可以说得到了初步推广种植。一九八九年，浙江提出“五年消灭荒地，十年绿化浙江”的目标。为提前实现目标，仙居决定“四年消灭荒地，八年绿化仙居”。杨梅树具有经济效益，非常漂亮，而且具有很强的防火功能，所以杨梅树的地位再一次得到肯定，也使得杨梅产业的发展有了规模的保障。

自1983年从农校毕业以来，王康强已经到达仙居县的一个林业工作站，可以说他的整个职业生涯都伴随着杨梅产业的发展。40年过去了。作为杨梅果树行业的前首席专家，当被问及仙居杨梅几十年的种植历史时，王康强的眼镜一摘下来就滔滔不绝。让杨梅收获，是当年摆在他们面前的第一要务。"果树内部的营养生长与生殖生长相冲突，只有长树才不容易促花，促花不好也不容易结果。”为解决这一矛盾，王康强和许多技术人员一直在探索。1987年，中国农业科学院水稻研究所专家前往仙居，讲述了多效唑技术在稻田旱田育苗中的应用，极大地启发了他们:多效唑能否应用于杨梅种植吗？适合使用哪种浓度？是喷洒还是土壤施用？经过五年多的研究，他们进行了反复试验，诞生了一套完整的多效唑使用技术，不仅使年轻杨梅的生产周期提前两到三年，而且避免了杨梅结果的“大小年”现象，增加了产量，提高了质量。此外，矮化树冠、修枝、疏果等技术，都是那些年不断探索出来的。为进一步增加杨梅的种植面积，延长杨梅的成熟期，王康强还在20世纪90年代末提出了梯度种植技术，以山的高度优势种植杨梅。

后来，这项技术推动了仙居县的“杨梅梯度开发工程”，与“百里杨梅绿色长廊”一起，仙居的山上纵向和横向都长满了杨梅树，让游客一进仙居就能看到杨梅树。到目前为止，仙居县已经种植了14.5万亩杨梅。在杨梅季节，“满满的杨梅发黑”的历史记载重现在我们面前。

有了面积，果实就有了丰收。只有“东魁”和“菱角”品种的梅农才说好吃，其他人都没吃过。如何做成商品，如何盈利？

因此，张锦锁带着“东魁”来到市场，让大家免费品尝。西炉村原村委会主任郑胜华决定在村里“举办节日卖杨梅”，而县领导带杨梅进入北京...从家到村再到县，当时整个仙居县都在为杨梅奔波。

因此，张锦锁种植的杨梅逐渐得到认可。20多年前，他在杨梅季节能赚一万元；西炉村越来越多地为一种农产品举办节日，然后“杨梅节”成为全县的节日活动，现在是第27届；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著名科学家严济慈品尝到县城送往京城的杨梅，称赞其为“仙梅”和题字。

张锦锁(左二)看着杨梅被送到门口进行分拣。

“仙梅”二字带回来后，刻在西炉村的后山上。此后，一个县城以梅为“媒”的旅程，开始了。

以梅为“媒”

晚上，一箱箱杨梅被快递车带走，空调保鲜包装机轰鸣了一天，冷静下来。收割工人在永安溪边吃晚饭消化食物，张天杰一家在家门前聊天。在忙碌的一天里，这是短暂的休闲时间，同样在休息的还有上海一家连锁鲜果店的老板吕先生。这些年来，每到杨梅季，他都会来到仙居，到张天杰家进行根源直采。「一天一两千斤送走，到上海，好的水果可以卖到59元8斤。”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好”的水果大小，然后指着手边的乒乓球。仙居人在谈到“东魁”的大小时，会将乒乓球进行比较。

两年前，“中国杨梅60元出口迪拜”这个话题在热搜上出现。很多人在讨论“杨梅今年恐怕吃不起”的同时，也感叹杨梅仙居的珍贵和新鲜可以在国外“杨梅”呼吸。此外，仙居杨梅还实现了“好吃到上天”——2023年5月30日，神舟16号载人飞船发射成功，“仙居东魁杨梅”“仙居水梅”两种种子与三名宇航员一起“出征”。

可说，是一座城市里几代人的努力，让杨梅能够出山、出海、上天。

凌晨起床，白天分拣发货，那几天张天杰的喉咙都哑了。他平时在橡胶厂工作，大哥大嫂也有自己的生意。他们都会在杨梅季回来。“我们这里有一个传统。这个季节，老板会给你‘杨梅假’。老板家里也有杨梅树。”

当杨梅山从赵邈村前往西炉村郑伟飞家时，不远处就有熙熙攘攘的群体和一筐筐杨梅。当他看到到处都是热闹的场景时，记者不禁感慨“就像过年一样”。郑伟飞笑着说:“比过年还热闹。杨梅季大大小小都开始了，过年不回来的杨梅季也要回来了。如果他们真的回不去了，他们都在帮家里卖。当你听说你是外面的仙居人时，你总是向你要杨梅。”

知与被吃，是仙居杨梅走出去的两条腿。

自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仙居县出台了各种政策，帮助协会、合作社、经营企业抢先注册品牌，推广品牌。伴随着时间和市场的考验，一些知名品牌脱颖而出，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仙居杨梅”。一九九九年，该品牌荣获中国国际农业博览会名牌产品，到2023年，“仙居杨梅”区域公共品牌价值达到26.23亿元，在农产品区域公共品牌杨梅类中排名全国第一。

展厅里有一张“神仙大农”仙居土特产展览中心，每一个乡镇土特产的展示图。可以看出，杨梅是分布最广泛的一种。“仙人大农”是怎么来的？那是2022年2月11日晚，仙居县的领导和村民们围坐在安岭乡的一个文化礼堂外。聊天的时候，村民们说山好水好茶也罢，但是就是卖不出好价钱，领导们想办法。“共富夜谈”结束后，县决定在农产品区打造更大的公共品牌，国家出来“背诵”农产品，像杨梅一样推广仙居土特产，让好的产品卖个好价钱。这就是“仙人大农”的由来。展览厅内，杨梅及衍生品杨梅酒、杨梅酥等占C位。很多仙居人说:“我们应该像保护视力一样保护我们的杨梅。”这不仅是因为杨梅的性格和价值，也是因为杨梅带动了整个仙居农产品。

一种食物好吃不好吃，听着听着都是空的，只有口中才是真的。当你走近张天杰的梅林，你可以闻到整座山都是杨梅落下后发酵的味道。杨梅是裸果，需要温柔对待。“一天改变味道，两天害怕”是它的天性。为了“新鲜”，仙居人不仅要打造杨梅的知名度，还要利用新鲜度将杨梅送到更多的消费者手中，这是对杨梅冷藏技术的考验。

当时，王康强在林业局特产站工作。他不仅要研究杨梅如何收获和推广，还要和许多研究技术人员一起研究它的新鲜度。温度适宜多少度？如何配合湿度？经过反复对比和实验，他们发现如果在低温储存的基础上，选择气调保鲜的方法，将包装袋中的一些气体取出，充入N2，使N2、杨梅的贮藏期可达20天，氧气比例适中，相对湿度保持在85%至90%之间。多年来，空调冷链储藏保鲜技术得到了农民的广泛应用，这是杨梅能够走出仙居的重要一步。基于此，近年来不断有“黑科技”的加入，一些技术可以使杨梅“超长待机”达到40天。

“老歌新唱”

第一批“东魁”杨梅在张锦锁种下，至今已有40年。他今年80岁了，这几年登山很辛苦，管理和收获杨梅的负担逐渐转移到张天杰身上。张天杰家的杨梅树是父子传承下来的，郑伟飞家的300多棵树来自三代人。"我妈妈是本村嫁给这个村子的，姥爷那边有杨梅树给她，她就给了我。同时我也是本村嫁本村，家公那边的杨梅树也给了我家。”当被问及闺女是否会像郑伟飞一样接手这些杨梅时，她不敢肯定。谈话间，摘了一夜杨梅的郑伟飞哈欠连天。

种植杨梅收入高，但实在是太辛苦了。家中的杨梅树是谁来种植的，是目前一些梅农面临的问题。

老林来自隔壁兖云县，十多年来他每年都去张天杰家帮忙收集杨梅季。种植杨梅需要在特定时期上肥、修枝、疏果，最难的是采收。还是因为一个“新鲜”，杨梅要成熟到80%到90%才能采摘。采收时，用拇指、食指、中指控制水果，向上抑制，甚至轻轻采摘果梗。山是陡峭的，杨梅树是错落有致的种植，再加上杨梅的嫩度，所以采收是一项需要熬夜、上树、连续工作几个小时的努力工作，也是一项需要巧妙和经验的技能。他说：“一开始我就知道它的质量和成熟度，好的水果，触感是温暖的。”老林说，在树上弯下腰，递给记者一个品尝。

老林挑着杨梅出山。

张天杰说：“今年10名工人，平均年龄都在60岁以上，招聘工人越来越困难。

在埠头镇九都村的蒋卫平看来，年轻人不种杨梅的根本原因是他们觉得辛苦。这种困境可以通过技术来处理，技术也是杨梅产业发展的方向。

早年，当蒋卫平在外面做生意时，他总是记得小时候爬树摘梅的场景。“我特别喜欢吃野生杨梅。不管有多酸，我都要爬上去摘几个。”爸爸老了，给了他十几亩杨梅树。就在几年前，他正在考虑转行，所以蒋卫平全心全意地回到家乡从事杨梅产业。

他承包了数百亩的山区，在山区还建造了18座杨梅大棚。建造平地温室很容易，但是山有坡度，坡度不同，光是建棚就难住了很多师傅。今年杨梅花期，气温突然上升两天，然后突然下降。此外，雄性和雌性的花期错开，影响了挂果。所以今年杨梅的产量有所下降，但是温室里的杨梅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不但如此，棚内的杨梅树就像梯田一样种植，而且种植整齐，这样可方便路轨穿梭。

我的想法是建立一整套标准化的供应链。”去年，蒋卫平的农场新增了一套智能无损软分拣设备，今年正式上线。在杨梅行业，这条流水线是第一条，也是仙居人敢为人先的又一体现。每次多经一次手，杨梅的特点就决定了它受损的可能性。并且随著知名度的提高，客户对优质杨梅的需求也在增加。杨梅的甜度、重量、外观等综合特性被统一检验，就像传送带上的CT一样，不仅减少了处理过程，还被智能化划分为不同的等级。

从6月4日开始，这条装配线每天分拣8000到10000公斤。在工厂里，电脑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标准化的装配线终点，一位主播正在直播。工厂外，络绎不绝的农民送来一筐筐杨梅进行统一分拣包装，这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散户尤其是老农民在市场上的被动局面。

在蒋卫平的农场里，流水线和直播同时工作。

事实上，像蒋卫平一样，仙居中有许多年轻人正以新的方式参与杨梅产业。

去年，联合国粮农组织正式认定“浙江仙居古杨梅群复合养殖体系”为“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诗词“竹竹青影随风起舞，数亩茶叶在雾中种植。浮生平平真可耻，顾洒杨枝浣鸡胎是这个系统的生动写照。在“神仙大农”仙居土特产展销中心，代表古杨梅群复合养殖体系的杨梅酥、云茶、神仙鸡、土蜂蜜等元素汇集在“梅茶鸡蜂”农旅伴手礼中。特别是杨梅酥，被设计为“梅焦虑”、“梅遗憾”、“梅辛事”等年轻化设计，让古老的财产以年轻的方式从山上走向大家。

今年，在农历新年的第一个工作日，浙江省委在新年第一次会议上提出了“三支队伍”，其中“高素质劳动者队伍”就是其中之一。在这一政策的鼓励下，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将以新的方式参与杨梅产业的发展。一代人会变老，但总有人年轻。

上大学的儿子想吃杨梅，张天杰抽出时间亲自给了他一些。父亲节过了几天，张天杰照顾好了儿子送给他的礼物。卡片上写着:“杨梅节注意身体，努力工作。爸爸。”

作者：农民日报·中国农网记者巩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