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那些桥上记载的爱情

醉轩听宇

“祖国处处风光好，天下最美是杭州”。记不清多少次到过杭州了，也想不起到底有多少次游览了西湖，可一向都以文人自居的我在此之前没有留下过任何一行文字。大抵是有太多的文人墨客写过杭州的缘故，我自知底气不足，无法超越那些名家大腕的笔力和灵性，自然也就不敢有描述“天堂”的勇气和冲动。作为休闲游玩之都，杭州确也名符其实。特别是初秋时节，人一到杭州，便立刻变得懒散起来，我几乎在放下行李的一瞬间，就有了一种神松气散的惬意和安然，脚也就很自然地踏上了去西湖的路。漫步在苏堤的优雅之间，便默然地盘点起这满眼夹桃夹柳的景致来。 西湖的丽山秀水，再配上那些风花雪月的传说，已经让西湖足以荡漾起太多美丽和浪漫的遐想。说到底，西湖自古就是一个谈情说爱的道场。别的不说，就是脚下那一座座生动别致的小桥，无不记述着一个个缠绵的韵事和传奇的佳话。要么是西湖的春水培育了这爱情的茁壮，要么是美丽的爱情渲染了这西湖的秀美，总之，美景佳人历来都是传说中最美的结合。走近西湖品西子，漫步长堤品人生，这无疑是历代文人墨客的无法拒绝的选择。说实话，置身西湖，有如此美丽如诗的景致，还有飘荡在周边的浪漫氤氲，不联想点关于爱情的故事的确很难。 在西湖众多的爱情传说中，最为凄美也最让人爱怜的当是苏小小。在众多描写西湖的诗作中，描写苏小小的诗居然也尽占了大半，诸如“苏小门前花满枝，苏公堤上女当垆”，”苏家弱柳犹含媚，岳墓乔松亦抱忠” ，都是名妓苏小小红尘人生的真实写照。这个如梦如幻的女子也同样有一首《同心歌》：“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透过文字，可见这位女子的情深意切。然而，他期待的情人因门户之异并未成愿。那昔日激情相爱的书生如黄鹤西去，再也不知去向。应当说，世上许多东西可以等价交换，但情感却不能以付出和回报来计量。对苏小小而言，爱到极点也便恨到极点，最终以自毁的方式来排解心中的痛楚。她蔑视朱门、宁可步入风尘也不愿与不爱之人苟同。她不要贞节只要美丽，最终恬然安静地消逝于青春华年。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又有谁能不为之动情？无论历史还有多少轮回，也无论时空怎样转换，但西泠桥始终都是苏小小爱情的史诗。 可以想见，在当时中国那样一个“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社会里，发生点自由爱恋的事当属弥足珍贵。在西湖边，有这样几段“美好”的传说，倒也不枉这一方山水。杭州，是一首如歌的诗，更是一幅浪漫的画，飘飞在湖上的每一个故事，不论是多年居住在这里的人，还是匆匆而过的客，都会为之感动。可以想见，漂亮的都市与优美的山水相依相傍，而优雅静谧的湖光山色与一座座生动别致的桥彼此辉映，在时光与流水的氤氲里，也时时刻刻升腾着人世尘俗的烟火。“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在白娘子看来，爱就要爱得决绝、坚贞。于是，一把雨伞注定了千年修行的姻缘。她宁肯付出千年的道行和成仙的前程，如飞鹅扑火般投入了这尘嚣世俗的爱情，那心志，那向往，当不亚于“风萧萧兮易水寒”般的燕赵儿郎，一去不返。只是白素贞压根儿就不明白，她这样的决心，这样的深情，无法对吴中书生许仙明言。在许仙看来，这也许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艳遇罢了。或许如同东坡弈棋，“胜固可喜，败亦欣然。”决心不同，对待爱情的投入与珍惜当然不同。让人羡慕的是，当爱情在温柔乡里缠绵厮守时，那是怎样的两情相悦眉眼风流？可他们毕竟生活在一个世俗的世界，当白素贞与书生的爱情打破了人与妖间的边界，那些自以为是的卫道士们当然要站出来维护他们心中的神圣。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劫难与风波就像试金石，顷刻间大厦将倾高下立断。最重要的是，我们看到了白素贞是怎样的坚定，她为了自己的爱情，纵然置天下苍生于不顾，甚至从来没有丝毫为之心动，还是有要执著地水漫金山。这样的爱情，虽狭隘，但却也荡气回肠。仰望雷峰塔，我想，这时的白素贞身在塔下，至今也未必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背叛。至于那书生许仙，不说也罢。或许那断桥，那雨伞，那第一次温情的邂逅，从一开始就隐照着结局的离散。远眺雷峰塔，我不敢想象白娘子那柔弱的身子如何承受这巍峨之巨？ 生活原本就是这样，无论看上去再美妙的事情，也不一定非要去尝试，更不要去考验。无数个生活的例证告诉我们，美妙的开局多半是残酷的结果。在这个时候，我们不妨要有板桥老人的心态和境界：难得糊涂或许才是人生最高明和最理智的选择！相对于白素贞的爱情故事，另一位爱情的女主角祝英台就显得含蓄得多了。纵然是同窗三载，十八里相送，明明是两情相悦举案齐眉，可祝英台也只是不间断的进行隐喻和提醒。只可惜那山伯兄实在是呆若木鸡迂腐不堪。到现在我都搞不明白，为什么如此聪惠贤良的祝英台会爱上一个傻头傻脑的阿斗？有时，我甚至怀疑梁山伯怎么可能会是江南才子，怎么可能会在这西湖的灵山秀水间浸润了三年还是朽木一块？如果非要找出一个“科学而准确”的理由，那大抵是山伯兄的境界和修养超凡脱俗的缘由，也想以一个“难得糊涂”的幌子秀他一秀？我有时还窃笑，或许梁兄可能是水浒中之武二，面对秀色可餐的潘金莲，不能也无法领略这万种风情。故事归故事，但这个旷世的传说始终让我无法说服自己，也让我无法相信那双双化碟的心有灵犀，也坚决否认凤凰涅磐般的破茧而出。如果可能，我们或许应该设想：在祝英台粉身碎骨挺身一跃的节骨眼儿上，山伯兄不应该也不可能会飘逸脱俗，羽化飞仙，倒应该呆若木鸡，满脸惊愕地一脸傻相。 不管是水漫金山式的悲壮豪情，也不管是“十八里相送”的暧昧婉转。都应该归咎为男人的失败。其实这并非偶然，在对待爱情的选择上，中国男人从来没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鲜明取舍，也不可能重现泰坦尼克号上的浪漫，这正如杜十娘当着李甲怒沉百宝箱时的决绝与灰冷，也很像柳如是面对钱谦益麻木的眼神儿说“水太冷，不能下”时的不屑与愤怒……也许，才子佳人，永远都是迷人的风景和美丽的传说，就像飘荡在西湖上空那美妙绝伦的爱情故事一样，只能供世人看着，想象，念叨着而已。再如长桥，早先桥长百步，为名副其实的湖上胜景之一。南宋时这里也发生过一桩殉情的悲剧：青年女子陶师儿与书生王宣教相爱，她的后母挑拨离间横加阻挠。无奈之下，陶、王两人坐船出游西湖，在长桥下的荷花深处双双投水，以死相抗，令杭州城内所有人无不唏嘘。后有人作歌哀悼，长桥从此又名“双投桥”。漫步长桥，心生爱怜。在慨叹这些千古传唱的爱情多幕剧的同时，我似乎更多了一些感伤和悲怆。　 初秋的西湖，风光已与往日不同，放眼望去，那接天的莲叶碧绿一片，有的地方荷露如蜻蜓点水，有的地方荷花又如火如荼。漫步苏堤，满眼是桃柳夹岸。远处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近处则人流攒动，如水如织。悠然走在堤上，早已是心醉神驰，我怀疑自己是否进入了世外仙境。有人说：西湖是杭州的名片！也有人说：西湖是天堂的灵魂！可我以为，西湖应该是爱情的城堡！那传奇的爱情与西湖的柔美是如此的珠联璧合。这如诗如画的千古流芳，这栩栩如生的风情万种，这酣畅淋漓的阿娜多姿，就是因为有太多太多的爱情故事，才积淀出了这数不胜数的人文典故，始终激发着人们的欲望和想像。因是，我们不必考究，到底是因西湖的美景惹出了这些凄婉的故事，还是因为发生在长桥断桥的风花雪月才使得西湖历尽沧桑而容颜不改！在这片片涟漪徐徐暗香之中，我亦然感受到了古典的美与现代的爱是通过什么样的形式得到了这一次次际遇。我想，如果没有那些善解风月的红男绿女，没有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西湖纵然再美也只是一片空荡荡的山水而已。 “杨柳满长堤，花明路不迷，画船人未起，侧枕听莺啼。”伫立湖边，感同身受。我眼中的杭州，美丽而温暖，我心中的西湖，充满着爱的希望与追索，那些美丽的传说，如柳垂岸，如水成丝，氤氲成一个岁月悠悠的长廊。

西湖，那些桥上记载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