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舟/ 鹅掌楸：不甘寂寞的遗老
鹅掌楸：
不甘寂寞的遗老
秋天的色彩里，鹅掌楸怎能缺席？
金秋十月，不话一话鹅掌楸是说不过去的，不仅因为它在秋季叶色金黄，是南方秋季赏叶的重要树种，更因为它是中国特有的珍稀物种，而且其叶形独特，犹如中国的传统马褂，极具辨识度。所以，它也叫马褂木。秋风起时，满树的鹅掌楸叶如同挂在枝头的黄色小马褂，随风摇曳，稍不留神，便会有一件飘忽落地，令人心疼，又令人欣喜。
风中摇曳的小马褂。
鹅掌楸有一个不同寻常的英文名字，叫“Chinese Tulip Tree”，直译成中文就是“中国的郁金香树”。这个名字至少可以说明两点，一是这种树肯定跟中国直接相关，二是这种树定会有跟郁金香相似之处。的确如此。因为这种树的野生原生种只在中国南方才有。原因在于鹅掌楸是古老的孑遗物种，出现于1.45亿年前的白垩纪，是地球上最早的被子植物之一。那个时候，鹅掌楸遍布北半球的温带地区，植物考古学家在日本、格陵兰、意大利和法国的白垩纪地层中均发现过它的化石，但经历第四纪冰期以后，全球大部分的鹅掌楸属植物都绝灭了，仅在中国南部和美国东南部残留下来，这就是今天在中国特有的鹅掌楸和在美国的北美鹅掌楸两种。这两个物种也因此成为东亚与北美植物间断分布现象的实例和海陆变迁的典型证据。
鹅掌楸的花。
北美鹅掌楸。
而之所以拿郁金香与它相提并论，则是因为它的花形。人们通常都容易被它独特的叶形所吸引，而秋季的金黄叶色更使人们把注意力聚焦于它的叶子，却忽略了它的花朵。事实上， 鹅掌楸的花朵同样独特而美丽。每年四五月间，鹅掌楸的花含苞欲放，形似刚刚出水的小荷苞，这时的花苞是绿色的，因为外周被3片绿色的花萼包裹着，几天以后，花苞绽放，露出6片黄色花瓣，绿中透黄，颇具金属质感，花瓣直立围成碗状，活脱脱一朵黄绿色的郁金香。当春天的暖阳照射到花碗，透过黄绿色的碗壁，可以看到碗中影影绰绰的花蕊，美艳之极。
看这花，像不像郁金香。
鹅掌楸的果实更容易被忽略，因为它没有鲜艳的色彩，也不能当水果来吃，对人类来说毫无用处，但同样有它的独特之处。鹅掌楸的果为聚合果，未成熟时，绿色的果皮紧紧抱合着，不透一丝缝隙，形似梭镖，躲藏在浓密的枝叶间难以察觉。成熟后，果实渐渐绽开，果色也随着叶色的泛黄而逐渐转为黄褐色。随着叶片的飘零，果实开始在蓝天的映衬下展露真容。这时的鹅掌楸果更像硬朗的干花，在明亮的天色中形成灿烂的剪影，而密密麻麻排列在柱头上的一颗颗带翅的种子开始蓬松脱离，一阵来风，种子们便能御风飞翔，去寻找各自的新家园，而留在枝头的干果壳则依然昂扬着迎接寒风雪雨的洗礼。
未成熟的鹅掌楸果实。
成熟绽放的鹅掌楸果。
如今，虽然植物育种和园艺技术已很发达，但全球范围内只有三种鹅掌楸属植物，鹅掌楸、北美鹅掌楸和杂交鹅掌楸，前两种是分别原生于中国和美国的野生种，而第三种则是由前两种人工杂交培育的产物。北美鹅掌楸与鹅掌楸非常相像，从生物演化的角度看，它们原先很可能是同一个物种，因为海陆变迁而造成的地理分隔，使它们在各自的环境中独立演化，最终形成了今天的样子。如果继续拿马褂来做比拟，北美鹅掌楸的叶形在肩膀处会多出1-2对裂齿，叶形更趋矮短一些，说实话，这一变就不那么像马褂了。北美鹅掌楸的花与鹅掌楸花最大的差别是它的花瓣内侧基部有一片更明亮的金黄色块，花瓣的顶边有点向外翻卷，甚至花瓣完全打开，不过，这一来就不太像郁金香了。杂交鹅掌楸似乎分别汲取了两亲本的优点，花形更像鹅掌楸，保持着郁金香式的造型，但花色则更显金黄，出落得愈加楚楚动人。
杂交鹅掌楸。
杂交鹅掌楸的花朵特写，显得楚楚动人。
作为颜值极高的古老孑遗物种，鹅掌楸的知名度没法与类似的银杏、水杉等活化石相提并论，很有点为它鸣不平的意思。事实上，鹅掌楸并不比银杏、水杉娇贵，它能在亿万年的沧桑变迁中屹立不倒，自然有其独到的能耐。在这个一切崇尚创新的时代，这个古老物种的独门绝技是否又会为它争得新的辉煌呢？
鹅掌楸重整辉煌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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