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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乡药花香—桐花篇

花匠小妙招
2024-12-27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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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莉

泡桐花曾经是亳州人最司空见惯的花。

谁不曾在儿时的清晨和小伙伴们一起偷偷品尝它带着露珠的花蜜用心编织泡桐花项链和手串呢；谁不曾在炎夏的夜晚和家人们坐在大片大片的花荫下数着满天星斗享受静谧祥和呢；谁不曾在热恋的岁月里在它如云如霞的紫色花冠下回眸一笑，惊艳了爱人的眼温柔了岁月的心；谁不曾在收获的季节里讶异着它三年成林五年成材的迅速成长，憧憬着它变成家具出口海外带来最实惠的外汇抑或是制成古筝古琴琵琶等乐器带来最脱俗的天籁。

亳州以三花著称，分别为牡丹、芍药、桐花，三分天下，各领风骚，可如今牡丹和芍药声势越来越盛，唯独桐花逐渐式微，曾经随处可见的大片大片的泡桐林销声匿迹，只是零星得见一棵或数棵寂寞地开花结果，很难想象亳州曾被称为桐乡，有“酒乡药都泡桐地”之说。其实亳州在商代以前就已开始种植泡桐，商王朝建都亳州时，曾建桐宫，明人王廷相就赞亳州称:“桐宫桑林古帝都”。中国古代常称桐花为梧桐花，梧桐是宽泛的称呼，包括梧桐（青桐）与泡桐（白桐）两种。虽在现代分类学中，这两种既不同科也不同属，但在古时诗文中梧桐主要指的是现在的泡桐。翻开历史的长卷，这看似古老普通实则内蕴丰厚的花种曾引起无数人的遐思和牵挂。

在政客眼中，它是祥瑞之花。泡桐树干高大伟岸，树形挺拔，花开时节花朵硕大繁密，妩媚壮观，整棵树被紫色花冠笼罩，如华盖一样亭亭而立，花香四溢，甜香扑鼻。《周书》曰：“清明之日桐始华”，桐花正值清明时开放，此时春天的生机已全面焕发，哪个政客不喜这种繁华热闹和向上的勃勃生机呢。种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又云“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把凤凰与梧桐看成了最佳的盛世祥瑞组合，可见古人对泡桐的推崇和膜拜之心。“王者任用贤良，则梧桐生于东厢。梧桐不生，则九州异主”。把一种花的生死与王朝的兴衰荣辱联系的如此紧密，放眼众芳，似也只有桐花当此殊荣。怪不得商朝要在亳建桐宫，想必是借桐花之祥气永续帝王霸业吧。

在文人眼中，它是清高之花。梧桐树形高大，可以高至十数米或数十米，与一般的花木高低悬殊甚远。桐花开放时似在云端，给人一种傲立众芳，俯视群花之感，这种遗世独立孤芳清高的感觉很容易得到文人们的共鸣。“胧月上山馆，紫桐垂好阴。可惜暗澹色，无人知此心。”桐花寂寞而开无人得知，与文人的落寞寡合，抱负无法实现契合的相得益彰。但文人们更欣赏桐花的自开自落，自怡自惬。“杜鹃声里桐花落，山馆无人昼掩扃。老去未能忘结习，自调浓墨写黄庭。”山中高士依桐而坐，抚琴吟诗，调墨作画，静观花开花落，淡看云起云舒，世事宠辱不惊，身世两忘无我，真是好一幅遁世独立山水画，谁人不心怡之向往之？

在情人眼中，它是相思之花。“月下何所有，一树紫桐花。桐花半落时，复道正相思”。桐花开时虽值春景最绚烂之时，但盈虚有数，由此从盛转衰，让人不免有伤春感逝之思。“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心似双丝网，结结复依依”。桐花那缠绵相拥的花朵，就像情人之间说不尽的绵绵情意与爱恨别离，“郎是桐花，妾是桐花凤”，花开长相随，花落仍相依，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在普通人眼中，它是眷恋之花。亳州人原来喜栽泡桐，是因为其极易成活，不挑环境，生长速度又快，既可遮荫取凉，又有实用价值，乡间房前屋后都种满了泡桐树，从而泡桐花就成了游子心中那一片最温馨牵挂的家的美景，加之清明本就是思念亲人慎终追远的时节，所以无论身在何方见到桐花开便自然而然地思念起家乡。“自叹清明在远乡，桐花覆水葛溪长。家人定是持新火，点作孤灯照洞房”。“桐”又谐音“童”字，“童”花寓意着待嫁的姑娘，桐花落，结桐子，出嫁后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家世繁昌。这是普通人平凡美好的愿望，盼着桐花开带着幸福来，桐花万里关山路，魂梦常往家园处。

桐花在众人眼中那么美好，为什么会逐渐凋落淡出人们的视线呢？是雏凤清于老凤声，被更美丽或有实用价值的花木替代了；还是等闲变却故人心，人们已经看厌了它不满足于它带来的祥和愉悦和宁静致远；或许只是因为我们走的太快而忘却了与它最初的厮守和陪伴？答案是什么，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