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和深蓝色,
玫瑰色和深玫瑰色,
白色和粉色的花,散布在
茂盛的玉米地中,
摆弄着
它们实用而精美的
服饰,当它们的小身体
纵情欢乐时,它们
紧紧地
攀住玉米杆。
收割者的故事,
是无穷无尽、细致而忙乱的
劳作的故事,但是
收割者无法
将它们清除,它们
生长在他生命的故事中,
明亮,散漫,无用,
一年又一年,
产出成吨成吨
毫无价值的种子,
任性而美丽的种子。
——《牵牛花》
[美] 玛丽·奥利弗
牵牛花(Pharbitis nil(Linn.)Choisy)属于旋花科牵牛属,暮春到初秋,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它们,或者淡蓝、或者绯红、或者浅粉、或者洁白……小小的喇叭们争先恐后地诉说着生命的喜悦,伸手摸一下纤薄的花瓣,清凉滑润,宛若丝绒。
我特别喜欢牵牛花,喜欢它见缝插针不挑不拣的朴实,喜欢它多姿多彩灿烂绽放的乐观,喜欢它缠绕攀缘顺势而为的狡黠。
我早前就想要画牵牛花,但是每次想起来都纠结于画哪种色彩,偶尔读到郁达夫《故都的秋》中的一段话——“从槐树叶底,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静对着像喇叭似的牵牛花的蓝朵,自然而然地也能够感觉到十分的秋意。说到了牵牛花,我以为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色最下。最好,还要在牵牛花底,叫长着几根疏疏落落的尖细且长的秋草,使作陪衬。”
那么,就画那种最最常见的蓝色牵牛花吧。
牵牛花清晨盛开,临近中午阳光强烈时便花褪残红,所以,在日本,它又叫“朝颜”。日本人特别喜欢朝颜,理由和我有所不同,日本人认为其短暂的绽放暗喻人生短暂的生命。(夕颜则是指葫芦花、瓠子花、月光花等)
16世纪时,日本最高统治者丰臣秀吉和茶圣千利休同为茶道中人,但理念相悖:秀吉崇尚奢华,曾以黄金打造茶室,而千利休则偏爱素朴,推行回归自然和日常的草庵茶室。
千利休家的花圃中就种了很大一片朝颜。 一天,千利休得知丰臣秀吉清晨要来赏花,竟让人将一园朝颜尽悉剪去。当丰臣秀吉意兴阑珊的前来赏花时,看到的却是满园萧瑟,等他走进千利休灰色调的茶室,蓦然看到陶土花瓶中,竟盛放着一朵盛开的朝颜,美得动人心魄。
日本花道不以美炫人,而是力求渗入自然深处,表示出纯洁和简朴。抒发自己对人生认知的感悟,对自然美的独到体验。千利休“欲求大美,不惜大毁“,拔掉满园朝颜,只留一朵庄严奉于茶室,以此向秀吉呈现侘寂之美。
最后,我们再欣赏玛丽·奥利弗的一首诗,这首诗有关早晨,有关牵牛花,哦,对了,牵牛花的英文名字恰好是morning glory。
你好,我脸上的阳光。
你好,早晨的创造者,
你将它铺展在田野,
洒在郁金香
和牵牛花低垂的脸上,
也将它洒进
那悲哀和想入非非的窗口——
最好的传教士,
可爱的星星,正是你
在宇宙中的存在,
使我们远离永恒的黑暗,
用温暖的抚爱安慰我们,
用光之手拥抱我们——
早上好,早上好,早上好。
看,现在,我将开始新的一天,
满怀幸福和感恩。
——《为何我早早醒来》
本期编辑:小狐狸 本期审核:阿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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