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位叫若安的男子帮忙下,花铭火化了时佳玉,包括已经被震碎了的无魂剑。
好心的村民给花铭做了一套棉服,虽然布料粗糙,可穿在身上却格外的温暖,花铭倒是有些喜欢这些人了。
柴堆旁,花铭看着风中的火焰愈烧愈烈,火光中还有时佳玉苍白的侧颜,就像那日无尤无怨的时清月的眼神。
若安给花铭递了骨灰盒,花铭将时佳玉的骨灰和无魂剑装在了一起,用布包裹好,放在屋内床头边,心中想着,还是将她安葬在时清月身边的好,两姐妹,同来同去......
花落了,叶枯了
一樽还酹,江月随潮
风渐微了,雨渐停了
可我还是忘不了
花铭从屋里出来,若安正在院中劈柴,他生的高大,从背后看,真的像极了樵夫。
他注意到花铭,眉梢微挑,自若道:“外面冷,还是进屋吧。”
花铭踩着雪,发出吱呀的声音,有些踩得厉害的地方还有些打滑。
若安余光扫着花铭,手里的活还未停下。
花铭瞧着他的侧影,从他的身上倒是没有琴树的任何影子,这样也好,省的自己会偶尔想起他。
花铭走近他,突然开口问道:“那日你用的咒术,我从未听闻,师叔说他也没见过,你师承何处,才修的这等清愈之音。”
他放下斧子,轻轻一笑,“自创的,你们自然不知。”
花铭听他如此说,不禁问道:“你明明曾为修士,一身本事,为何甘愿做个樵夫?”
他抬头望向花铭,眼神里透着那股气息,仿佛雪中迎风怒放的寒梅,那样的坚韧不催,却又那样的宁静安然。那不是一种冷漠,而是一种强大,令人望而生畏,由衷钦佩。
“你一身纯粹灵力又做了什么呢?不还是,想要的得不到,想守的守不住。”
花铭顿然,俶尔一笑,泛着苦涩。
花铭欲转身,若安却叫住她,“纯灵之体,极为特殊,你是天赐的,想要发挥到极致,就要舍弃一切,从无到有,皆为根。”
花铭蹙眉,“你到底是谁?”
若安继续劈着他的柴,“不过是个比你年长几岁,走过的路比你多些的普通人而已。”
不知为何,花铭的平静的内心被什么石头击中,荡起了涟漪,那份感觉很亲和,很自然,很放松,让她仿佛回到了断雨残云,回到了以前,她从来没有刻意记住,刻意想起,却深深烙印在她心上的快乐。
花岸一直未醒,墨迟就一直守在床边,悉心照顾。
花铭常常瞧着,竟觉得羡慕不已,有一人如此陪着,直至终老,是有多难得。
花铭因为若安的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起身,悄然离屋,快速的飞跃着,寒风刺骨的打在她的脸上,仿佛这样才能使她的内心安宁。
花铭落在一处山坡上,她盘坐在石头上冥想。
鸾镜灵浊术是以外力激发体内灵力的一种咒术,此术是师父特意为她所创,可每次动用灵力,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花铭如此想着,或许他说得对,要创造属于自己的。
若安站在不远处的枯枝上瞧着她,随后唤出玉箫,直接朝花铭飞过去。花铭猛然睁眼飞快起身。
若安款款而落,仍旧穿着粗布短衣,但整个人精神抖擞,气质非凡,仿佛换了一个人。
玉箫回旋落到若安手中,他跨前一步道:“你要忘记一切,只当重新开始。从现在起,不允许用任何咒术,直到击败我。”
花铭不再问为什么,杜若剑不断同玉箫过招,直到天亮。
连续几日几夜都是如此,花岸终有好转,墨迟这才注意到花铭脸上微微擦伤,他并未明问。直到正月初五,若安脸上也出现擦伤,心中大概明了些。
冬末春来,花岸也早已醒来,哪怕走路有些吃力,也坚持每日站在时佳玉灵位前沉思片刻。
山坡的树长出了嫩绿的新芽,木屋门前也长出一排排小白花。
每日花铭醒来,都能闻到屋外飘来的菜香,走出门能瞧见若安干活的身影,还有师父拄着拐杖逗村里的小孩,仔细一瞧,师叔坐在离师父不远的石凳子上研究着若安赠他的音韵咒。
春风温柔的拂面而来,花铭眺望远处此起彼伏的山峰,耳边似有似无的回想着瀑布下落溅起一滩水花的声音,便有种岁月漫漫的感叹,只是欣喜之余,想到古盈盈和储风还不知身在何处,又觉得鸟鸣哀伤。
月夜朦胧,玉箫的力量越发的强悍,甚至恐怖,花铭跪退了几米,她随即用剑指指腹划过剑身,朝地上画了个血阵,盘坐而起,体内灵力源源不断从体内翻涌而出,玉箫的力量被迅速削减,安然回到若安的手里。
若安蹙眉凝望,见花铭周身红色血烟四起,白色的灵力裹挟着她,仿佛用血阵打开了体内封印的大门,彻底释放纯灵的力量。
周围安宁祥和,唯独花铭血阵之内狂风乱起,血气弥漫。俶尔,一道道白光从花铭额间放出,随即变得如朝霞般璀璨精华的光芒,瞬时吞没了所有的血烟。
风止,血阵之内的灵力滋润到土壤,绿草上都闪烁着晶莹剔透的粒子。
若安心中惊叹,“纯灵之体释放的力量竟如此可怕,毁灭与净化都只在一瞬间。千锤万练百日,达到极致却是一刻。”
花铭深吐气睁眼,自己的命剑杜若也泛着金色的光。
若安收起玉箫,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恭喜你。”
花铭感激的笑着,她起身朝若安做了礼拜,“谢谢你。”
“我不过做了敲打的事,你是靠你自己。”若安低语,“你是如何突破的?”
花铭走进了些,脸上没有笑容,声音冷静,“我一直以来只考虑攻,其余都是随机应变,殊不知守法亦是不易,攻守运用自如,才能最大程度上发挥体内灵力的力量。”
“你是天生的修女,但我听说纯灵之体是一脉相承的,普天之下,我只知一人有纯灵之体,不知你和那位是何关系?”
花铭蹙眉疑惑,“你说的是谁?”
“穆家宗仙尊——穆云祖。”
花铭震惊,感觉一道惊雷响彻她的耳畔......
夜色降临,若安拿出自酿的南湘酒为花铭庆贺,今日黄昏的戛然而止,令若安心里道真有些不安,他还是头一次这般揣度别人心思,总觉得惹了花铭不开心。
“若安,你这南湘酒,可谓清爽可人了!哈哈哈哈~”
花岸喝了一口,喜好的不得了,墨迟静静在一旁规定着他喝多少。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唯有花铭愁眉不展,不言一语。若安为她添酒,她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端起杯子一口闷,可这酒后来劲大,大家都是一口一口抿着的,花铭直接倒下。
迷迷糊糊之间瞧见若安同师父师叔说了什么,便胀红着脸,沉沉睡去,兴许是酒意让疲惫的身心都得已放松。
当花铭再次醒来时,发现师叔一直坐在门前,一夜未睡。
“师叔?”
墨迟没有抬头,只是静声道:“坐。”
花铭环顾四周,也未曾见到师父和若安的影子,心中隐隐有了想法。
花铭坐下,墨迟就道:“若安也算你另一个师父了,此恩要一生铭记。”
花铭轻声回应。
墨迟望着花铭的侧颜,久久未语,还是花铭先开口道:“师叔,在栖复村的日子里,有些事我也想清楚了,迟早要面对的事,逃避是没有用的,所以,您都说了吧,让我早早去接受它。”
花铭异常的交心,墨迟心头一颤,仿佛花晓就在自己眼前。
墨迟深呼一口气,闭上眼,他揉揉自己的眼睛,哀愁道:“这还得从穆家宗说起。”
“那个时候穆家宗还是收外姓弟子的,我和你师父同一年入的穆家宗,一起的还有你师父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娘亲,花晓。”
花铭的心猛地一跳,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是自己的血亲,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与师父有渊源才从小在他膝下长大。
不好奇父母是谁是假的,可是每当花铭想要开口问的时候,她总是看见师父嫌弃的眼神,久了,她便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墨迟眉头拧紧,“外姓弟子在穆家宗的日子并不好过,你也知道你师父的性子,是个急脾气,常常遭同门师兄排挤围攻,但其实没人能打败你师父,除了穆云氏兄弟。”
“因为是外姓弟子,所以进不了藏书阁。有一次我们想偷偷的进,但被值守的师兄发现,本以为要受到严惩,不想那日被穆云祖看见,不仅帮我们开脱,还带我们入了藏书阁。自那次后,穆云祖与我们便经常碰面,你师父也就是在那时候,让你娘偷偷记下了很多藏书阁的禁书。”
花铭闻言,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那些古咒术了。
“穆云祖与他那墨守成规的弟弟不同,他自小天赋异禀,便多了些桀骜不驯的气势,与你师父,也是你舅舅一拍即合。”
“可没多久,就被人告发,月伯最为看重等级,一怒之下将穆云祖关了禁闭,又以私闯藏书阁的理由,将你师父逐出宗门。”
“我和你娘因为平日行事谨慎低调,并未被人发现,以致于我们留在了穆家宗。可你娘思兄亲切,也一同离开了。”
“后来又过一年,我有幸被选中同穆云祖一起下山修行,其实就相当于仆人,照料他的起居。却不想,我们在重元国遇到了你师父和你娘。那时候的花晓正值桃李年华,颇有风韵,连穆云祖见了都有些心动。”
“因这次的重逢,我们四人的感情再次迅速升温,尤其是你娘和穆云祖。”
“穆云祖本有婚配,但他以净心得道成仙为理由婉拒。其实我和你师父都明白,他是为了你娘。”
“最后在我和你师父的见证下,他们以杜若汀州之名,拜了天地,有了夫妻之实。可好景不长,因为穆云祖的外出频繁,终于引起月伯的怀疑。”
花铭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犹记得那天,一月飘雪,花晓被穆云华压跪在禁室,而我则跪在她的身边,一同被逼问。”
“整个禁室狭小密集,月伯和穆云祖的母亲就站在我和花晓眼前,他们毒哑了花晓只为了让她永远的将这个秘密咽在肚子里,而留她一命是为了威胁穆云祖。”
花铭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你师父一人独闯穆家宗,众弟子皆疑。花晓也一样,一直再坚持着,可没想到一向无所畏惧的穆云祖在面对穆家宗上上下下的长辈和弟子时,他却怯弱了。”
“为了不将事情闹大,月伯放了花晓和我,我背着伤心欲绝的花晓走过所有人的注目,他们只当我勾结叛徒私盗藏书。花岸悲痛愤懑想要说出一切,却被花晓拉住,她需要一个体面,不想被世人冠上不洁的名头。”
“我们回到重元国,半年之后就有了你,可花晓却抑郁而终,临死前什么都没留下,干干净净的走了。而穆云祖自穆家宗一别,再无音讯。”
墨迟看向花铭,她两眼空空。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我们带你去了断雨残云,你师父之所以不认你,是因为你是纯灵之体,同穆云祖一样,他并不是恨你,不关心你,只是看到你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个人,那个在关键时刻抛弃你娘的人。”
花铭吞咽着,只感觉嗓子干涸。
“后来我和你师父终于稳定后,就一直想着引出穆云祖,想尽了法子,将他曾做过的事宣扬天下,可不想月伯手段毒辣,为了宗门声望,凡是说了有关当年的人都被杀了。于是等了许久,才等来古家宗和穆家宗联姻的机会。”
“却不想,还是不敌他,甚至拖累了十二,所幸你的师弟师妹还活着。”
花铭垂眸,心绪繁杂。
墨迟见她起身,担心道:“花铭......”
花铭回头轻声道:“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花岸躲在屋子里,透着门的缝隙注视着花铭渐行渐远的身影,只觉得那颗压在心中的石头又变得大了。
花铭又来到了山坡,那悠扬的箫声在她耳边荡漾。
若安感觉有人来,停止吹奏。
他同花铭对视着,两个人都沉默无言。
若安握紧玉箫渐渐走到花铭身旁,安慰道:“心情可有好些?”
花铭笑不出来,“是你同我师叔说的?”
“自我提了穆云祖,你就一直皱着眉头,你师叔和你师父早发现了,不过不好问,只好等你醉了,问问我了。”
花铭又低下头不言语了。
若安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再安慰些,却看见栖复村村口上方群鸟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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