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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落叶

花匠小妙招
2025-01-06 17:40

读王沂孙的《水龙吟·落叶》，想起小时候家门前的大杨树。那时我家住在类似筒子楼的一幢三层高的红砖楼里，楼前是厂里的大礼堂，大礼堂和红楼间有一排高大的杨树。孩时的我喜欢爬上过道的围栏，一待很长时间。好奇杨树上的知了为什么不停地叫呀叫呀，它们是要告诉我什么吗？杨树密密层层的枝叶里，是不是有一个我不知道的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很多年以后，我几次梦到夜幕下的家乡。月色皎洁，夜风清凉。我一个人在那些杨树上飞来跳去。我知道周围的楼房里有我的家，但是我没有去寻找。我坐在树梢上，月光下的夜色让我安全，密密的树叶让我温暖，家在附近的感觉让我心安。

记忆中的是个秋天，我出麻疹在家十多天不许出门。红楼的西面紧连着单位的长办小学。下课了，学生们像疯马般到处跑。记得我坐在床上，妈妈喂我吃鱼。我看着窗外，有的孩子在大杨树下互相追逐着，有的用杨树叶做着拼斗游戏。记忆里那个秋日的阳光真好，我心里盼着麻疹早点好，可以出门和他们一起玩。

爸爸几乎每星期天都出去钓鱼，我们家乡多的是鲫鱼。因为出麻疹，大鱼就留给我炖汤。我从小就被大人们洗脑，说好东西要让给哥哥，所以，虽然我非常喜欢喝那带着点腥味的鱼汤，我还是说不想喝，让给哥哥。哥哥嫌腥不愿意喝，妈妈斥责他，让他喝了汤后我可以吃鱼。我眼巴巴地看着哥哥勉为其难地喝鱼汤。到了今天，我明白妈妈不一定真的以为我不喜欢喝鱼汤。

小时候的我是个很好的孩子。现在的我依然纯净。上天，你有没有好好地待我？

在德州时，有一段时间住在河边。我周末常常一个人沿着河边走路。白天睡觉、晚上通宵打游戏的某人一般不陪我散步。有一天，他突然好兴致地答应和我出去走走。一改往日的独步匆匆，我和某人有说有笑地在河边晃荡着。我欣喜地发现了几棵大杨树。那是一个秋冬的下午，树下很多落叶。我教某人我小时候常常玩的游戏：从地上挑选大而壮的杨树叶，揉搓叶柄把其中的筋暴露出来，不断揉搓让筋变得更加柔韧。接下来拼斗开始：我和他的杨树叶叶柄十字交叉，每个人两手拿叶柄两端，向自己方用力，谁的叶柄断了，谁就输了。德州在冬天也十分暖和，落下的杨树叶依旧青翠，叶柄少了韧性。即使如此，我和某人仍然兴致勃勃地玩了好一会。

那是记忆里最后一次孩子气的游戏了吧？孩子的游戏很好，因为有人陪着。后来的我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再有一天，一个人的平静被打破，我懂得了寂寞的滋味。于是学会了周末去图书馆读书，学会了在家里备些红酒，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喝些酒，化解心中的情绪。

古人的诗词里有很多愁。以前只看到了它的美丽，现在懂了。这是不是上天给我的礼物，让我多了份精致的体悟？这份礼物如杯中的红酒，看着美丽，流到心里，苦涩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