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纪袆衣盛,两朝长乐尊”这是史学名家司马光为宋朝传奇皇后曹皇后所做的挽歌,诗句中以“袆衣”代指曹氏,而袆衣正是古代皇后的最高形制的礼服。以儒学为尊的古代王朝对礼仪制度是极其重视的,而这些礼仪制度也是会随着历史变迁而有所改变的,其中一部分反映在服饰方面,皇帝皇后的衣物制式则是重中之重,而袆衣是皇家后妃的独有衣物,在宋朝时期皇后的袆衣制度虽遵循唐制,但又有所改变。
1. 袆衣与儒家传统
儒家十三经之一的《周礼》中明确记载“掌王后之六服:袆衣、揄狄、阙狄、鞠衣、襢衣、褖衣”,而袆衣是皇后在册封、婚礼、祭祀时所穿着的礼服,等同于皇帝的十二章衣。儒家强调礼治,不同身份的人有着不同的行为规范要求,这种要求体现在社会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而服饰作为礼治的外在表现形式则至关重要,它体现了阶级的秩序,强调阶级的不可逾越,故而必须对服饰的质地、制式、颜色等提出明确的规定。
《宋史▪舆服志》中明确规定“祎之衣,深青织成,翟文赤质,五色十二等”,而袆衣和其他命妇的衣服同样是上下同色,不异色代表着儒家的“尚专一”的思想内涵,以此来表示女子对丈夫的忠贞。袆衣以深色织物编织而成,则体现了儒家要求在重大活动中皇后应母仪天下的庄严姿态要求。
而在程朱理学兴起后,在“存天理,灭人欲”的思想推动下,统治者在袆衣制作上也试图节省成本,以作表率。《宋史·本纪》记载南宋孝宗曾下令“珠玉就用禁中旧物,所费不及五万”。不过宋代新儒学是在本土道教文化和外来佛教文化的不断冲击下形成的官方理学,其内容不可避免地会受到两者的影响,故而儒家传统下的袆衣制度也会受到这两种思想的影响,在袆衣制式上融入佛道两教的元素。这也是封建统治者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强化君权的表现。
2. 袆衣与道教文化
与袆衣相配套的则是凤冠,在唐代时凤冠呈现出花树冠状,与普通的头冠在样式上没有太大的差距,而宋代时出现几次太后听政的局面,皇后的地位较于以前有所提升,为了显示皇后地位的提升,凤冠上出现了龙凤之形以及“王母仙人队”和“骑龙仙女”的形象。这与道教文化中的“天庭观念”相吻合,将道教文化融入到儒家礼制所规定的礼服之中,体现了在实际生活中,即使固守千年的礼仪规范也会受到影响而有所改变,不同的学说教派的思想也能融合在一起。
当然无论是哪种教派学说,其存在的最低条件是不能对皇权统治产生威胁,倘若对统治者有力,则会受到官方的认可得以发展。而道教的天庭神话故事对应于封建王朝,玉皇大帝对应于天子,王母对应于皇后,都强调了最高统治者的权威性。皇后袆衣中加入了道教元素,王母仙人队气势浩荡,彰显了皇后身为一国之母的庄严,将皇权神化,其在根本上仍然是在强调皇权的至高无上。
3. 袆衣与佛教禅意
佛教自东汉传入我国以来,其在封建社会的地位颇为尴尬,对于统治者而言是呼之即来挥之则去,虽然在一定时期内发展繁荣,但自唐末后衰落的走势无法避免。但是根据宋代的皇后画像,我们可以发现皇后袆衣上纹有两翟和小轮花。两翟是指两种上古神鸟,这是历代袆衣上一直纹有的图样,而小轮花则是宋代时才增添上去的图样。在佛教教义中小轮花代表着庄重肃穆,将其纹在袆衣上即符合礼制对皇后舆服的要求,也满足了对凤冠个性化、突出皇后地位特殊性的要求。
1. 北宋时期的画像
北宋皇后们的袆衣上的翟纹都是腹红而身有五彩,在衣领、袖口、衣襟的边缘上都缝有红色丝绸,在上面绣着精美的云龙图纹。而革带即用来系衣物的带子多为青色,其在功能上相当于现在的腰带,鞋子也是青色布料制作而成,在顶端饰有如意头,并有玉珠装饰,袜子亦为青色。我们在影视剧看到的从革带垂下的布条,其学名称之为蔽膝,顾名思义是用来遮蔽膝盖的。北宋皇后的袆衣使用蔽膝是从宋钦宗皇后开始的,大带垂绅在袆衣上的使用则是从宋徽宗开始的,其长度约为三尺,左右以锦布镶边。大带和蔽膝的增加,使得袆衣看上去更加庄重,突显出皇后的端庄,这一习惯一直延续到南宋王朝。
2. 南宋时期的画像
南宋时期皇后们的袆衣在制作上主要沿袭北宋的礼制,但是其在图纹配色上更加细腻,体现了两朝在审美风格上的些许变化。袆衣虽仍以深色为主色调,但是皇后在颜色选择上有一定的空间,例如蓝绿紫这三种深色的颜色都出现在南宋不同皇后的袆衣上。袆衣审美风格的变化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两宋的社会风气的变化。北宋建立在战争胜利的基础上,虽然市民文化的发展冲淡了战争的粗狂之气,加之重文抑武政策的影响,社会风气主要以祥和为主,但其中多少还夹杂着粗狂之气;而南宋是赵氏难逃后建立的王朝,缺乏战争的洗礼,故而其社会多行享乐之风,虽然统治者力图减少这种风气但成效甚微。
对历史真相的探寻一般依据于文献记载和实物考察,但是当两者的内容有所冲突时则需要研究者做出准确的判断。通过本文我们发现袆衣制度在文献记载和宋代图像中的一些细节是有所不同的,部分学者认为是宋代服饰记录存在书写系统和图像系统:书写系统注重遵循古制,而图像系统更注重对现实的反映。不过两宋皇后的袆衣袆衣在颜色、配饰与史书记载的舆服制度基本相符,继承了前朝上衣下裳的二部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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