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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春深处，阅不尽岭南烟火

花匠小妙招
2025-01-10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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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岭南画派创始人之一陈树人的作品《岭南春色》在比利时万国博览会获得最优等奖，画的是一棵高大挺拔的木棉树，火红的木棉花缀满枝头，美不胜收。而这棵木棉树的原型现在仍旧在陈树人的故乡番禺区化龙镇明经村盛放，引得无数游人打卡。

从此，最代表岭南春天的木棉花频频出现在画家的笔下，画家们纷纷在木棉身上寄托了自己的个性与特征。

近百年来，不止画木棉，无数画家绘就了自己笔下独特的岭南春色，千姿百态，诗意美好。记者采访了广东省美术评论学会会长、广州高剑父纪念馆馆长李琰，听他细数岭南画家笔下春日独有的浪漫与温情，感受他们对春天、对生活、对美的爱与追求。

木棉是广州的市花，每年春天，处处绽放的木棉花成为这座城市最独特的风景。它们绚烂如虹，或耸立江畔，或长于街巷，绯红的苍劲身影，让人翘首和感叹“英雄树”的绝代风华，那映入眼帘的灿烂，让人不由心生希望，也让岭南人对木棉的情感浓烈且彼此共鸣。

各人笔下木棉尽展风骨

高剑父《木棉花》

李琰表示，岭南画家，很多人都喜欢画木棉，包括陈树人、关山月、赵少昂、杨善深、陈永锵等等。“第一代岭南画派画家中，陈树人钟爱以‘岭南春色’为题材，以木棉花为对象进行创作，现存多幅以‘岭南春色’‘岭南春光’命名的作品，收藏于各大博物馆。”

陈树人《岭南春色》

陈树人既喜欢木棉盛开时如“万炬烛天红”之势，更称赞它有着直冲云天的气节，革命豪情溢于笔端。在画木棉时，他从初期的折枝走向了全景式的构图，木棉树很是挺拔，且他笔下的木棉端庄、静穆、清逸，在文静中显现文人风骨。《岭南春色》中的这株红棉，树干用淡墨，花朵则点以朱砂。由于花朵开放的时间不同，花色浓淡异殊，加上花朵聚散，与鸣鸟飞翔花间相映成趣，构成了春色满园、万象更新的迷人景气。

关山月《羊城春晓》

岭南画派第二代传人中，关山月对木棉很是喜爱。关山月作于1962年、如今为广州艺术博物院收藏的《羊城春晓》图轴，两株遒劲有力的木棉，如凛受一夜春风，繁花缀满枝头，昂扬盎然。他还曾经尝试过用仰角画全株木棉，颇为成功。

黎雄才用“高远”法画《越秀春色》，从高处俯瞰青山中的木棉，既见虬枝，花又能得丛聚的感觉，同样新意十足。

黎雄才《越秀春色》

赵少昂、杨善深与黎雄才、关山月同为岭南画派第二代画家代表，两人也同样擅画木棉，各人都在木棉身上寄托了自己的个性与特征。杨善深的《岭南春晓》与陈树人《岭南春色》取同一题材，均表现木棉伟丽的面貌。不同的是，杨善深所画的木棉较为柔美，在书写的线条中，尤其注重传统笔墨枯湿浓淡的变化，讲究笔墨韵味。

杨善深《岭南春晓》

赵少昂多画折枝的木棉，色彩饱满、艳丽浓烈，代表作品有《木棉红占岭南春》《木棉小鸟》等，《木棉小鸟》中，赵少昂以极具活力的笔触勾画出繁盛的木棉和春日万物勃发的景象，自然界的色彩在作品中得到肆意的迸发。“画中的红棉，从陈树人等画家开始，为了打破只有红色的单调，画家们加上各种动物装点，喜鹊、斑鸠、锦鸡等都具有南方特色。”李琰介绍道。

在李琰看来，要画好木棉并不容易，“木棉树主干通直，四面出枝的位置差不多，且枝干多弧形圆转，层次感不足，缺乏错落的美感，这就要求画家在写生创作的时候，既要忠于它的原型，又要有所变化，不然的话很难表现。”

陈永锵《岭南三月木棉红》

“近些年的岭南画家中，以陈永锵的木棉在层次感和力度处理上最有突破。”李琰说道。他表示，陈永锵笔下的木棉，摈弃了传统花鸟画的表达程式，首先是纵轴立意，巨大的树干一柱擎天，堂正庄重。通过对树干反复的勾勒皴擦，体现木棉的苍劲；其次是横向取势，利用虬龙般的横枝，结成繁复的网络，既舒展张狂，又有庙堂气；在花朵的表现上，木棉花的花瓣是圆的，他采用双勾法去画花朵，再填色，在用双勾法时有意把花朵画得尖一点，有棱角，所以立体感较强。“陈永锵开创了木棉绘画新面貌，这也是对既开放包容又有所坚守的岭南文化精神的传承。”

岭南画派山水画大家陈金章将传统上视为花鸟题材的木棉引入国画山水创作题材。他的《报春图》通过木棉树寓意广东取得的巨大进步，开创了岭南画派画木棉的新手法。

陈金章《报春图》

2004年，陈金章奉关山月、黎雄才二位老师所托，为广州创作一幅主题为“春到岭南”的国画,希望他以山水红棉表现方式来完成这幅画。于是，从迎宾馆到越秀山，从中山纪念堂到人民公园、鲁迅纪念馆，陈金章一路观察、研究、写生，构草图。他发现，木棉不仅矗立的姿态十分挺拔英气，下弯的枝条和上升开放的花朵形成对比，还体现了求上的精神。一个月后，陈金章完成了《珠江春晓》的创作，继而以此为基础完成了《报春图》。灿如朝霞的红棉、晓雾初散的岭南远山，飞鸟、山峰、白雾……早春南国生机勃勃，歌颂了广州包容、进取、向上的城市气质。

画中岭南春有着诗意的注脚

近百年来，不止画木棉，无数画家以自己独特的视角绘就岭南春色的千姿百态，也让我们有机会在画作中寻找这些令人回味的春天。

在1926年的春天，高剑父、高奇峰、陈树人与一众画家相约到萝岗赏梅，明媚的春光中，众人“清谈既欢，游怀益畅”，兴之所至，共同合作完成了这幅《岭海春光》。高剑父画了红棉，陈树人画了萱花，高奇峰画了牡丹，张纯初画了茶花，此外，还有其他众人分别画了紫藤、黄葵、桃花、白梅、野菊、杜鹃，好一派百花齐放之景。

《岭海春光》高剑父、高奇峰、陈树人等

“其实，牡丹、黄葵、野菊都并非是春天盛开的花卉，这幅作品更多的是画家们陶醉于春风之中，有感于岭南春日的生机勃发和万物生长，以此作表达春天欣欣向荣、百花竞放的氛围。”李琰说道。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春季伊始盛开的梅花，不仅代表着冬季即将离去，也代表春日的复苏与光临。岭南画派的名家中，关山月爱画梅，被称为“画梅圣手”。

关山月《俏不争春》

李琰表示，与传统画梅不同，关山月的梅花，枝干如铁，繁花似火，雄浑厚重，清丽秀逸。作品多为巨幅作品，气势磅礴，构图险而气势雄。《俏不争春》《报春图》等都是他画梅的代表作。《报春图》中，关山月采用没骨和勾勒结合的画法，红梅以朱砂点染而成，白梅则是以墨线勾勒而出，双色梅花疏落有致，在雪间肆意绽放，在寒风中迎春报喜，似有火焰燃烧的热情。

高剑父《春风烂漫》

“相比北方画家，岭南画家们表现春天的题材更为丰富、多元，木棉、紫荆花、梅花、玉兰花、油菜花等都有入画，突破了传统文人画的局限，更多的是跟岭南地区的花卉风物结合在一起，因而处处充满了生活的趣味。”李琰表示，这与岭南画派提倡绘画题材平民化、大众化不无关系，也反映了高剑父等人提出以“取材于生活，反映实际”为原则进行题材内容的选择。

高剑父《水洒栽花》

李琰说，高剑父曾提出，“新国画”的题材，不要牢守古题成法，而应该面对现实，“现实的题材，是见哪样，就可画哪样”，各种新事物，无不可入画。所以，在他笔下，不仅各式花卉、野草都可入画，就连飞机、电线杆等形象也出现在了画中。“所以，同样是表现春暖花开的题材，他的创作中，既有《春风烂漫》中在春风中荡漾的大片紫藤花，也有表现春天的诗意小角落，像《水洒栽花》描绘的喷水壶上开满花朵，这是多么具有现代感的创作。高剑父常强调‘笔墨当随时代’，这‘笔墨’也不仅指笔墨技巧、笔墨形式，更包含着通过笔墨所表达出的时代精神和现实生活的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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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李巧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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