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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清明怎么能没有雨

花匠小妙招
2025-01-10 21:48

文|谭萍

春天来了，风暖和起来了，街头人们不再裹着厚厚的围巾，都露出了脸，笑着，仿佛刚从一场紧张的越冬之战大胜归来。风雪的日子早已离开，路边绿化带里花儿草儿鸟儿都随着人们一起欢跃起来。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心就飞过崇山峻岭，飞过河流湖泊，飞回到故乡那片土地。那是养育我祖辈的小镇，在溪流之上，在我的血脉之中。

故乡的春天有时从春节就开始了。节气早的年份，正月里山上的杜鹃就可以含苞欲放，松树枝上老绿的叶子中藏着新绿的嫩芽。等过了雨水节气，中午的气温日渐走高，雨水日盛。有时候，那场雨是随着暮色悄然降临，有时候是在晨风中飘洒。雨是上天给大地的恩赐，在春天里尤其骄矜，被春雨滋润的土地会格外肥美。农田里有了水可以翻耕，郊野有了水可以铺上新绿的毯子，街市有了水会变得清爽，大山有了水就收起硬朗的线条变得温润起来，溪水河水有了水更是欢快无比，一路唱着歌儿流向湖泊和大江。

故乡的春天，清明节气最宜人。惊蛰过了，雨水流过的土地有了生的气息。走在小镇的市场上，卖小鸡小鸭的将一个个嫩黄的小可爱放在纸箱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吸引着能干的主妇和好奇的孩子。野菜成了小镇餐桌上的佳肴，吃着春天的新鲜和狂野，肠胃也会舒坦。房前屋后的各种虫子开始蠢蠢欲动，田野里河沟里，不经意间就有不知名的虫子爬过。

清明大似年，这是父亲常说的一句话。既是说明故乡清明祭祀的重要，也说明了故乡清明前后的美景不容错过。参加工作后，每年清明节之前，我身体里的某种因子就开始和春天一起生发。只要能请到假，我绝不会错过故乡的清明。

在故乡，踏青是一项全民性活动。上世纪90年代，旅游还未走入百姓家，可乡人却在春天必行此礼仪。爬山赏景扫墓，我们叫“做清明”。学生们只要和老师说一声，明天“做清明”，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给自己放半天假去游山玩水，老师绝不会再多问。当然，每年春天学生只能请一次假。也有淘气的，隔几天还要请假，老师不解，学生回答，家里老爹爹(故乡将曾祖父叫老爹爹)多，做清明的地方多，还得一天。这时候，老师通常也不追究，只说一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大好春光不可辜负，调皮的孩子哪里能坐得住呢？

至于扫墓，那是远离故乡的游子最难舍的。在万物萌动的季节，怀念祖辈创业生活的不易，拂去荒芜植下香草，然后在墓边说起自己在远方的事。细雨微明中，来自土地的力量，来自已逝亲人的祝福，让春天的意义更加鲜明。

近几年，故乡的春天格外热闹。从周边城市过来的游人渐多，他们仿佛是发现了一个世外桃源，每有假日就拖家带口来故乡的小镇。去年回家“做清明”，吃完早饭，我和父母就往山脚赶。春日暖融，一畦畦金黄的油菜花在一夜春雨后竞相绽放，好像在青山脚下泼了油彩。溪水涨上来了，淙淙流淌，穿过小镇。前几日还是薄瘦的一湾水，雨后却饱满起来，几乎撑满了河床。河底青褐色的石块和浅棕色的沙石清晰可见。

还未到山脚，便见到游人如织，呼朋唤友，一条几米宽的沿山水泥路被两溜车塞得满满的。堵车了，车上的人也不着急。路旁就是桃园和梨园，人们索性直接进了花朵满枝的园子。一阵风过，落英阵阵，花瓣入土就是花道，落入园边的引水渠就是落花流水了。因为花开得绚烂，引得蜂蝶戏舞，蝇虫鸣叫。游人在花园里摆着各种姿势拍照。田间农人经过，并不驻足，只轻轻一笑。那些果树和油菜不正是他们的杰作么？

和城市里的绿化园林不同，乡间的景致随意而散漫。附于大地之上的草木，大部分按照农人的心意种植，不刻意修饰，却自然成景。油菜属十字花科，花朵细小，可连成一片就有了气势，在阳光下金黄得晃眼。这些黄色的小花，伸展着腰肢，不管不顾地拦住了游人的去路。如果有人乱入花丛，露水会染湿裤脚。桃树的枝丫旁逸斜出，缀满花朵的花枝正好成了游人照相的镜框。

清明怎么能没有雨？从古诗中走来的节日，落雨才有意境。晴不了几日，你就能赶上一场雨。雨来得及时，不然我都会担心这温度一路走高，夏天会提前到来。最喜欢下雨前，站在家中的露台上远眺。千万朵青云白云在天空中你追我赶，从江面轰隆隆滚过来，到了山边碰到坚如磐石的阻挡，瞬间落入原野。油菜花急匆匆收起刚撑开的花伞，桃李花期过半，大朵粉色白色的花瓣离了枝头扑入泥土。一阵急雨，才抖掉了经冬黄叶的草木在春雨中又催开了新叶，被温润淋漓的雨水洗得发亮。杨柳未含烟，是雨雾笼住了树冠，远望如烟。清明过后的春雨仿佛有了底气似的，一气能下好久。它们顺着鱼鳞似的青瓦，汇成千道小瀑布奔流而下。伴着春雷，灰蒙蒙的天幕里，闪电雪亮，大地之水喷洒。风吹着水，水随风转，将天地间织起密密斜斜的水帐。

清明的雨，应了大地的节奏，为泉溪河湖添了动力，畅快地在疏通的水道上一路奔向浩渺湖面。天落雨，雨成地上水系蜿蜒，滋润了刚刚长出的农作物，成就了一季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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