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丹樨满园香
仲秋季节，小区内几株桂树相继开花，浓浓的芬芳弥漫过每一个清晨黄昏。
桂花又叫木犀、木樨、九里香，是我国特产的观赏花木和芳香树，常见的有金桂、银桂、丹桂和四季桂。普通的桂花每年九、十月间开放，而四季桂每隔两三个月就开花一次。在百花园中，桂花不是以姿态、色彩取胜，她没有牡丹那样的富丽华贵，没有荷花那样的超凡脱俗，也没有郁金香那样的绚丽浓艳，更没有兰花的高雅、菊花的傲霜、梅花的斗雪，然而桂花却有着浓郁醉人、沁人心脾的香气，胜于兰花的飘忽不定，不输梅花的暗香浮动。
屈原《楚辞》中吟咏桂花的诗句有多处，如“桂树列兮纷敷，吐紫华兮布条”、“桂棹兮兰枻”等；唐朝李峤的《桂》诗有“枝生无限月，花满自然秋”的描绘；宋代的方燮在《木樨花》也有“月窥尊里如相伴，人立花边自不凡”的题咏，与“腹有诗书气自华”有异曲同工之妙。最有名的当数宋朝朱淑真的《桂花》：“弹压西风擅众芳，十分秋色为伊忙。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压西风之威，擅众芳之香，意境优美，气韵生动，是借桂抒情的名篇。
《闲情偶记》中，李渔对桂花的评价虽是惜墨如金的寥寥数笔，但是颇有见地。他说：“秋花之香者，莫能如桂，树乃月中之树，香亦天上之香。”秋天开花的植物一般兼有香气，但都不如桂花，桂树是月宫之树，花香便是天上的芳香。也就是说，桂树非凡间之树，花香非凡间之香，人间难得相遇相知。可惜的是，桂花花期较短，不出几天便纷然飘落，撒下点点滴滴的金屑银末，犹如“红颜薄命”的桃花。也正是如此，透过桂花短暂的辉煌，笠翁先生笔锋一转：“盛极必衰，乃盈虚一定之理，凡有富贵荣华一蹴而至者，皆玉兰之为春光，丹桂之为秋色。”这话是有道理的，细细品味还有那么点洞悉人生的禅意。花虽好、香虽浓，但是开花过于迅捷、花香过于浓郁，没有渐入佳境韵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如同一个人不历经磨难，突然平步青云、瞬间荣华富贵，这势必不能长久，不能善始善终。
“金粟玉花，冬荣夏绿，香宜泛酒，味可蠲疴。”《说文》一书中，则称桂为“百药之王”。我的家乡，每年这个时候可以品尝到桂花糖、桂花糕，甚至还有桂花酒，而我喜欢母亲做的桂花鸭。我家前院有一棵金桂，每到秋月，星星点灯般的桂花缀满枝干。母亲先从树上采集些桂花，洗净后浇淋开水，然后用白糖腌制待用。一只宰过洗净的鸭子连同生姜、大蒜、八角、陈皮等佐料，放进大沙煲中煮开，再将白糖腌制的桂花撒进去，用文火慢慢炖一个多小时。炖好的桂花鸭端上桌，满屋异香。这时候，我总是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块鸭肉送进嘴里，满嘴的的香味绵延醇厚，哪管烫嘴不烫嘴。鲜香美味的桂花鸭，是儿时难得的佳肴。
流星的美丽，是它划过天幕那一刻的明亮。桂花的魅力，也是她能以短暂的生命，燃烧释放出全部的能量，竭尽其力地奉献一切，纵然短暂，却是悠长。喜爱桂花，还应感激桂花、敬畏桂花才是。
（2017年12月20日芜湖县周刊）
发布于 2018-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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