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为什么这样红?
据说, 观赏枫叶的习俗最早可以追溯到唐代。不知是先有这习俗, 后有唐代诗人杜牧的诗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还是先有这诗句, 后有这习俗的。不管谁先谁后, 在我心里, 二者相辅相成。
南京栖霞山寺是离我家最近的著名赏枫之地, 几乎是年年要去的。北京香山, 因为年少时读的杨朔散文《香山红叶》, 也成为我心心念念要去地方。住香山脚下，观香山红叶，是一个宿愿。有一年去北京, 走亲访友之后, 很任性地住进了香山公园北门附近的民宿——香山乙十六号院，在那里住了两天, 超值实现了宿愿。
如今, 到了枫叶红的时候, 处处能见到枫叶, 已不必特意到什么著名赏枫之地巴巴地打卡了。可一个贪念又冒出来了, 自家小院中要有几株枫树多好呀。六年前, 几株枫树进了院子。
想见证树的成长，入园的枫树都是小不点。个子最高的一米多一点，最矮的只有二、三十公分。它们有香艳又赋形的名字如红舞姬、朱红枝垂、红乙女、袖锦等。
上图的三棵树, 最左边的名叫“约旦”，算是俏佳人。它枝干挺拔，昂扬向上。叶色层次丰富: 嫣红、粉红、橙红、橙黄，上天翻转了调色盘，将艳色丽彩泼洒在它身上。这个馈赠，它毫不客气的接受了。为什么叫“约旦”？是从约旦远道而来吗？是约旦人研发的品种吗？无法望文生义，就当是它神秘的面纱吧。中间这棵树，不愧“袖锦”之名。它是锦绣之“锦”，是领袖之“锦”。它站在小园的最前端，像个迎宾的司仪。亭亭玉立、风姿绰约、仪态万方……无论给它多少美言，都觉词穷。最右边这棵叫“红乙女”，是既内敛又大气的淑女。比起其他枫树, 它的叶色不算鲜亮, 但当其他树的叶子逐步萎靡凋谢时, 它才格外红亮起来。仿佛在告诉我们：自己是成熟型的淑女。
枫树在院子住下来不久, 寒冬就来了, 为了给它们保暖, 就在树根部裹上了稻草, 好像给她们穿上了靴子。
到了来年春天, 这些枫树又给了我们新的惊喜。
上图是同一棵名为约旦的小枫树，它在这个小园中先遇见秋光，然后穿着靴子过冬。第一次在这个小园中沐浴春光，枝干仍是挺拔向上，但不一味聚拢而内敛，而是蓬勃向外生发。叶色是清一色的绿，清透的、碧玉般的绿、盈盈的绿。叶茎叶脉中，隐隐地有一丝丝胭红，好像婴儿透明肌肤隐约现出的来自毛细血管的点点红。
上图也是同一棵名为“袖锦”的枫树。它也在这个小园中先后迎来了秋光与春色。撞上秋光尤其是秋霜时，叶子红得如火。想不到披上春纱时，叶色却是金黄。它还有一个名字叫黄金枫，是应色赋名吧。“袖锦”则是黄金枫中的一个品种，应形袖珍而得名吧。“袖锦”到盛夏时，叶色会变绿。但春天的金黄和秋天的火红，才是主格调。这一抹金黄，在漾漾的春风中，有些特别，也有一些意味深长。
上图的两个小不点，一个叫“红舞姬”，一个叫“出猩猩”，它们身高只有三四十公分。秋天叶红自不必说, 撒哧地溜进春的怀中，迫不及待地红起来、舞起来。名字香艳，红得也有些张狂，仿佛从风尘中来。
从第二个秋天开始, 满心期待着园中的枫叶红, 可那枫叶再也没像头年那样红过。叶色暗淡发紫, 许多叶片还蜷缩着。问卖树的商家, 那是咋回事, 他们说, 或许夏天高温天气太多, 叶子晒枯了。看看叶的状态, 相信了商家的说法。第三年, 早早地为枫树做遮阳, 要么给树撑一把遮阳伞, 要么搭一个遮阳篷。那个秋天, 枫叶与上年相比差不多, 还是不太红。商家卖树, 就像媒人做媒, 新人拜堂了就完事, 不包添枝散叶, 那就只好自己想法子了。虽说枫树随和, 不挑水土, 耐寒又耐旱, 可要它叶色红烂漫, 很不容易呢。美人总要显得自己娇贵, 以得到更多的照拂。北京的香山红叶, 其实大多是黄栌, 经霜叶红, 三衩五裂的枫树叶不多, 人家杨朔写的本就是红叶不是红枫。
咨询了一个枫树长得好的邻家, 他们说, 夏天一过, 入秋以后, 要把经过一夏暴晒的老树叶都打掉, 老树枝也要做一番修理, 秋天长出的新叶, 就会红得精神。第四年、第五年, 我们都照邻居的说法做了, 似乎有了些改善, 但还是不甚理想。第四年, 可能时机没有把握好, 修剪迟了; 第五年, 可能修剪的力度过大, 伤了筋动了骨。对比刚进园子的枫树, 再看看现在的枫树, 它们还顽强地生长着, 可是没有该有的美丽容颜, 心里直觉得那是戕害少年了, 罪过、罪过!
无论如何都要拯救园中几个无辜的少年, 要让它们叶红。那就努力学习、调查研究吧。
查阅资料: 枫叶变红的主要因素是叶绿素和花青素的转化。枫叶变红的过程是一个复杂的生物学现象。在春夏季节，叶绿素使叶子呈现绿色。秋季日照时间缩短，气温降低，叶绿素开始分解，而原本被叶绿素掩盖的花青素开始显现, 从而使枫叶由绿色变为红色。枫树既喜欢光照, 又怕酷烈的光照。对照我家枫树的环境, 光照是很充足的, 但四面无遮无挡, 夏天酷烈的阳光, 破坏了叶绿素, 叶绿素还没来得及把它的位置让给花青素, 叶子就萎靡了, 所以叶色不能红得热烈。
这两年, 我也用心观察枫树的种植位置和分布, 发现: 在有林园设计和植物布局规划的地方——公园景区和住宅小区, 枫树大多都长在有大树冠的大树旁, 小鸟依人般的背靠着大树好乘凉, 大树冠就是最好的遮阳伞。没有大树倚靠的枫树, 长在两座高层建筑的区间, 借助建筑不同方向的阴影, 也是好乘凉的。南京栖霞风景区中, 一进景区的山下枫叶,特别是寺庙周围的枫叶比山上的枫叶红得更好。原因很简单, 山下的枫树, 种植和布局更精心更合理, 受的眷顾惠顾更多。山道两旁的枫叶也是要红于山腹枫叶的。道理也很简单, 自由自然的生长虽好, 但要成为精英和亮眼的明星, 还是要打造的。
上图是我观察所见, 枫树本身不是灌木, 但经布局就成了二级灌木, 它们根植在灌木丛中, 背后是比枫树高大的树木, 这给枫树创造了舒适的环境。虽不是所有的枫树都有这样的环境, 但在这样的环境中, 枫叶会更红。
现在, 心中有了底, 明年春天, 准备给小枫树们搬家, 把她们从无遮无挡的园子中挪出, 挪到房屋的侧面, 并让她们倚偎在桂花树和紫薇树的身旁, 让桂花树和紫薇树的树冠为她们抵挡酷日。
我们观赏枫叶红, 既要感恩大自然的恩赐, 也要感谢为了让枫叶更红的园林工作者。还有, 不要错过观赏春天的枫叶。大部分枫树是春夏叶绿, 深秋初冬叶红, 也有少量枫树春天也叶红, 夏天叶转绿, 秋冬再叶红。枫树的春红也许更胜秋红, 那全是嫩叶、新叶的红, 油润、鲜亮得像婴儿的肌肤。春天绿色的枫叶, 颜值也很高, 它们要蕴积高质量的叶绿素待秋天分解转化为花青素。不观赏春天的枫叶, 那就亏大了。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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