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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节不同的劳动观，听四个不同年代的人来聊“工作”

花匠小妙招
2025-01-15 11:23

五一小长假，你休假了吗？昨日是劳动节，我们找了4名还在干活的劳动者，跟他们聊了聊。他们来自不同年代，由于各自的原因，没有机会在这一天休假。通过与他们倾谈，通过他们的社会身份、处境和心态，我们来重新认知劳动和工作，认知我们的前辈或晚辈，了解他们，并理解他们。同时，在这个小长假，我们将视线投向新一代劳动者。他们是90后职场人士，新鲜、阳光、朝气蓬勃，是未来的中坚力量；他们积极、自主，崇尚自由和创造性；他们也被认为自我、任性。

在这次调查中，超过9成人认为，与父辈相比，90后的劳动观发生了变化。作为新的一代，他们有着新的成长环境和社会处境，也正为社会带来新气象。我们相信，他们是怎样，世界就将是怎样。

50后：退休了，也不停止工作

受访者：张民辉年龄：66岁

身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牙雕传承人

坐标：广州

1953年出生的张民辉，早已过了法定退休年龄，但并没有停止工作。他把自己的牙雕工艺厂交给女儿女婿管理，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象牙项目的传承人，专注投入象牙雕刻技艺的创作和传承。

年轻时，因兴趣坚持牙雕技艺

年轻时的努力把他带到今天的成就。1972年入行时，他没有任何牙雕和美术基础，从学徒做起。在工厂，午休时间，他在琢磨工艺；下班后，他去上夜校，补习美术基础；别人“炒更”时，他报考了工艺美术专业，不断学习进修，提升自己的艺术造诣，成了牙雕行业里为数不多的学术派。

回顾自己的事业历程，张民辉觉得，生存是保持工作的重要方面，但相比之下，选择在牙雕行业走下去，爱好所占比重更大。他喜欢这个行当，所以，愿意花精力去学习，去提升自己。

上世纪90年代，象牙行业凋敝，为了生存，不少同行转行玉雕等其他行业，他喜欢自己的工作，选择了创业，继续象牙雕刻。“我觉得，每个人选择自己的道路都有他的理由，不能用成功或是不成功，来评判他的路走得对还是错。”

在张民辉看来，当下的90后年轻人值得钦佩。他们的世界面临更多诱惑，却能够投入技艺训练，有不错的文艺修养，和更强的抗干扰能力。

退休后，劳动节更要劳动

五一小长假来临，张民辉没有休息，他给自己制定的创作任务还没有完成。“其实很多假期都没有休息，劳动节就更要劳动了。我们以前在企业也是一样，也都要加班的。”

在他的日程表上，每天依然排着满满当当的工作。身兼广州市工艺美术协会会长一职，他走访基层工艺美术行业从业者，为他们奔走效劳；他身负继续创作的任务；还要教授徒弟。

在女儿女婿眼里，他是“一心艺术，不问收获”的人。他觉得，自己所从事的艺术行业，是没有追求止境的。“在工艺美术行业，有很多老人家，到七八十岁也在耕耘，他们是我学习的榜样。”

70后：“少壮不努力，老来儿养老”

受访者：赵启(化名) 年龄：47岁

身份：建筑公司老板

坐标：广州

东风西路一幢写字楼内，赵启刚刚核算完手头工人的工资，又赶着出门洽谈业务。临走时，他转过头叮嘱办公桌上伏案工作的员工几句。对方正在准备资料，他们打算竞投一个小型市政工程。

他是这家建筑公司的老板，5年前，放弃在国有企业的职位，成立了这家建筑公司，用他的话来说，是“开始独自打拼”。这是他实现自身价值的开端，也为此付出了很多。

创业之初，累到胃出血

公司成立之初，百废待兴，从公司命名、团队组建、业务招揽到施工验收，每个环节都要亲力亲为。他常常是凌晨才从工地回家，第二天清早六七点，就出门开工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辞职前是“朝九晚五”，有休息日；辞职后是“朝五晚九”，没有休息日。

公司成立头一年，他接下了一个在佛山的项目。于是，在接下来两个月，他都要开车两个钟，到达工地。因为太忙，总是耽误饭点，他甚至胃出血了。

为了获得项目和人脉，持续几个月的沟通谈判和饭桌上的酒局也是必不可少。脑力、体力和健康都在被透支。赵启并不后悔，他觉得，这是他多年积累和个人能力爆发的高光时刻。更大程度上，作为两个男孩的父亲，他在为儿子们身先示范。

放弃“铁饭碗”，只为不用“儿养老”

上世纪90年代，20岁的赵启已南下打工，从普通的车间水电工，做到了主管，随后又得到机会，进入国企，拿到“铁饭碗”。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在老家人看来，他只需要“攒钱养儿”。

但他喜欢折腾，把仅有的积蓄投入了创业。家人颇为不解，却也没有表示反对，他们知道，赵启“讲义气，喜欢交朋友，存不住钱”，不如让他去折腾。

同样在5年前，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将留守老家的两个儿子接到身边。从儿子出生到长大，自己参与得极少。父子之间没有过太多感情交流，他总是习惯在他们犯错或是考试成绩不好时，吼上一嗓子。而他也意识到，儿子们的顺从往往是惧怕他的愤怒，而不是对父亲的尊重和爱戴。他希望，父子有时间可以相处，“毕竟广州有更好的教育，带在身边不怕学坏”。

这个劳动节小长假，他照样不能休息，赵启不以为然。“少壮不努力，老来儿养老，我这个当爹的给不了他们财富，老了就是他们的负担了。”

80后：“温水煮青蛙，我怕自己就是那只青蛙”

受访者：李成(化名) 年龄：36岁

身份：媒体中层

坐标：长沙

毕业第十年，李成决定离开熟悉的城市，南下闯一番事业。一直在媒体圈兜兜转转，他有着出色的文字功底，又有着较强的营销能力，在单位内，领导对他欣赏有加。但这不是他想要的，李成内心深处，藏着干一番事业的决心，在奔四的年纪，他有了紧迫感。

“奔四”的年纪，南下闯荡

南方城市的生活成本和物价水平，显然都要高出中部城市。为了节约开支，他在城中村租了个房子，他觉得，租房只是用作睡觉的处所，他是来工作的。

对他所在的单位来讲，这个城市也是处女地，在这个陌生的地界，怎样才能盘活自己的空间，颇费了一番心力。然而，离家工作不是一件容易事。父母年迈，无从帮忙，在长沙的家里，他把女儿扔给了太太，她独身一人，左手事业，右手家庭，深知丈夫的抱负，她没有半点埋怨。但他看在眼里，不忍心让她独自承受。加之出门在外白手起家，压力可想而知。

摸索一年，最终，他还是回到了长沙，重操熟悉的行当。

传统行业式微，想玩“新花样”

功夫茶道正在长沙兴起，每每拜访知名人士，对方端出一壶老茶，李成心里就开始发怵。他觉得，喝茶是老人家的生活方式，“但又总比喝酒嚼槟榔要好”。

这种心态，跟他现在所处的身份一样矛盾着。在中部城市的这家媒体，他是一名中层干部，主要负责市场运营，有着还算可观的收入。然而，身处传统媒体，他时时刻刻有着被淘汰的危机感。他想求新求变，又困宥在体制当中，“温水煮青蛙，我怕自己就是那只青蛙。”

在逐渐式微的传统媒体行业，生存是第一要务，如何守住当下，又玩出花样？李成深知，试错是需要成本的，人们往往更愿意“守成”，而不是“出新”。

他做了一些小尝试。在他看来，媒体需要当好平台的角色，他开始找到不同的机构，希望把新媒体和新技术，融入当下。

李成开始反省自己过往的经历，他觉得，自己总是为了一个想法，抛下过去的积累，从头再来，这是不可取的。在他现在的年纪，上有老人，下有小孩，作为家庭的中流砥柱，他的任何闪失都是整个家庭的损失，所以只能“稳步过渡”。

“其实，一步一个脚印，才是最重要的。”李成说，工作的成绩急不来，他愿意等待和努力。

90后：“提升职场竞争力，比什么都重要”

受访者：家顺年龄：24岁

身份：设计公司职员

坐标：顺德

临近五一，家顺正在赶项目，希望尽快完成任务，在小长假顺利休假。他大学毕业不到一年，现在就职于顺德一家工业设计公司，除了从事设计本职业务，他还承担一部分公司的对外推广工作，积极肯干，是同事贴给这位年轻人的标签。

工作之余，喜欢有自主支配的时间

1995年出生的家顺，在韶关长大，父母都在国企就职，家庭环境不算富裕但也宽松。上高中时，他突发奇想要去学美术，理由是一来满足自己爱好，二来可以作为特长生参加高考。父母二话不说，遵从了他的心愿。

进了大学，学设计专业，他就直奔就业去了。他跟同学组建了一个小团队，承接校外商业项目，也会参加各类设计竞赛，每天起早贪黑地学习干活。毕业后，他成了就业不用愁的那一群学生，四五家企业向他伸出橄榄枝，最终，他选择了这家在业界口碑和专业都不错的企业。

设计从业人员通常自嘲“设计狗”，为了满足客户要求，“五+二”、“白+黑”地劳作是常有的事。家顺所在这家企业可谓“业界良心”，除了偶尔赶项目，平时加班强度不会太大。在他印象里，工作近一年，加班强度比较大的事件只出现过一次，加班到了晚上11点，他干脆就在公司和衣睡下了。

这家设计公司管理宽松，大多数时候，他能够自主安排时间，这是家顺所青睐的。跟他一道毕业的同学，有些进了事业单位，每天朝九晚五安安稳稳地上下班；也有些去的设计企业生存压力较大，早上9点工作到凌晨，一星期七天无休是常事，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

不急买房成家，希望花精力在职业成长

他还在网上报了一个插画课，不忙的时候就去练习插画；他还会做些概念设计，用于参赛，他觉得，自己的履历里，还缺一个国际奖项。再有空，他也会帮别人做些设计活，挣点零花钱。

这几年还没有买房成家的压力，他希望，把更多精力放在职业成长上。他觉得，自己工作时间不长，经验不充分，当务之急是继续提升自己的设计能力和工作能力，从而提升职场竞争力。

民调 “我不是不喜欢工作，只是不喜欢上班”，你认同吗？

3000名网友参与调查，其中7成举手赞同，认为“按部就班并不是人生的全部真相”

90后正涌入职场，他们用自己的工作观和劳动观改写着职场规则。相较父辈看重安稳的“铁饭碗”，他们更向往自由、自主、有创造性的劳动，而不是每天一成不变地打卡上班。在他们眼里，或者，工作并不等同于上班。

对此，南都NDX实验室“热点站站队”发起话题讨论：“我不是不喜欢工作，我只是不喜欢上班”，你认同吗？截至4月30日中午，近3000名网友参与调查，数据显示：超过7成网友举手赞同，认为“按部就班并不是人生的全部真相”；不到3成的网友则表示反对，并不认同这种说法。

网友坦承：“懒人表示不上班会废掉”

网友@瑛阿认为，“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兰兰也认为，“懒人表示不上班会废掉的，千万别高估自己的自律能力。”同样受访的网友@林子表示，“能弹性上班肯定是好的了”。

在回答这一问题时，@不慌用两句话形象地描述了真相，“工作和上班：我找到工作了，开心！明天又要上班了，不开心！”

热不热爱工作，半数网友“说不清”

在面对是否热爱现在的工作这一“灵魂拷问”时，26.5%的参与调查网友表示肯定，自己是热爱这份工作的。比如网友@团团要继续加油就说了，“不工作也挺无聊的”。也有20.4%的网友表示不热爱。@年糕麻麻爱年糕就坦承，“反问一下自己，好像不是那么热爱。”超过半数的网友则表达了自己的矛盾心理，“说不清”。看来，工作真是一件让人爱恨交织的事情，比如网友@白牡单就这样回答，“感觉自己不是在工作，仅仅是在糊口吧。”

@清凉阳光是这样总结的，“如果热爱，那么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毕竟一旦热爱工作，你会愿意去攻坚克难，愿意为之付出努力。

在回答紧接着第二个问题“你想过创业吗”时，超过四分之三网友表示“想过”，仅有不到四分之一网友“没想过”。看来，受访网友当中，不少人都希望“为自己打工”，而不是“为别人打工”。当然了，这面临的是另一个“灵魂拷问”：很多人想过创业，然而，并没有实际行动。

兴趣与工作兼得，决定因素看这里

第三个问题“将兴趣爱好变为工作内容，有哪些阻碍因素？”

网友@今天摩根会落地吗是这样分析的，“单纯的兴趣能否成为你工作的动力尚不可知，但至少可以从你的工作质量和态度看出，你是否真的有兴趣。”

不得不说的是，新技术新媒体的发展，为“将兴趣爱好变为工作内容”提供了更多可能，例如，许多时尚、旅游博主，本身就是这方面爱好者，也有更多人，从兴趣中找到商业和谋生的机会，从而兴趣与生存兼得。

4成网友用工作实现价值和梦想

我们再看看第四个问题，“与父辈相比，你认为90后的劳动观发生变化了吗？”在这个问题上，受访网友的观点倾向出奇地一致，高达93.8%的网友认为，变了。看来，新一代年轻人有他们新的成长环境和社会处境，他们为这个社会带来了新气象。

在回答第五个问题“对你而言，工作最大的意义是什么”时，超过3成网友坦承，自己是“挣钱养家糊口”；不到3成网友表示，这是“体现自我价值”；不到两成网友说，自己是为了“保证不被淘汰”；另有一成多网友觉得，是在“实现内心梦想”。

业内建议 90后追求个性化，还要坚持和勇敢

多名来自企业的HR向南都记者表示，在他们看来，随着技术的进步以及流行思潮的变迁，新一代毕业生的求职观和价值观都发生了深刻变化。

三七互娱一名人力资源负责人表示，相较80后求稳定求舒适的求职观，90后以及95后表现得更为个性化，更多地关注自我，比如说强烈的自我实现愿望、希望获得尊重、被平等对待等，他们也更加关注简单的人际关系。玛氏箭牌糖果中国人力资源副总裁张红则觉得，95后正在陆续步入职场，对于新生代来说，更看重多元的企业文化。“让不同背景、不同性别、不同国籍的人交互在一起，一同营造开放、包容、平等的职场环境，助力企业持续发展。”

结合长期的人力资源工作实践，三七互娱这位负责人建议，90后们要把眼光放长远，明确自己的兴趣和职业追求，不要只是因为想找一份工作或者收入不错而匆忙地做出选择。同时，要勇于坚持。选定了兴趣和行业之后，需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成长的道路上必定会遇到很多困难，很多成功的背后都是勤奋的付出和对困难的不低头，别怕困难，勇敢行动。”

统筹：刘兰兰

话题主持：南都记者刘雪

采写：南都记者刘雪尤立川郑雨楠

制图：张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