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遇红叶
朋友开车带我们去临市办事。车速很快，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移。深秋的风景萧瑟壮阔，来不及多看一眼就匆匆而过。
“快看！满山红叶！”同行的朋友突然惊呼起来。车窗的一侧，红叶蓦地闯了进来，我的眼前一亮。“不如咱们停下看会儿红叶吧，也算不辜负这趟行程。”有人这样提议。开车的朋友说：“好吧，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车速慢了下来，找到合适的位置，稳稳停靠于路边。我们几个人立即像出笼的鸟儿一般，扑向红叶的方向。
朝阳灿烂，层林尽染，红叶流丹，那些经霜的红叶艳若花朵，是一道过于惹眼的风景。朋友说，这些红叶不是枫叶，而是黄栌叶，不过与枫叶气质神韵都相似，不细看难以区分。其实，枫叶与黄栌叶形状上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枫叶是掌状的，像花盛开的样子，而黄栌叶是简单的卵圆形的。不过，美人在骨不在皮，所有红叶都有一样的气质：有艳丽而淡然之美，有热烈而沉稳之气。
眼前的山不是很高很大，小小的一座，却似自然深处的一颗遗珠，闪着耀眼的光芒。山中树叶的颜色不完全是红的，红色是主色调，其间夹杂着绿和黄，还有一些别的颜色。整座山并没有斑斓杂乱之感，因为红叶已经成了主宰。远观时小山如同红宝石般吸引着人们的视线，近看时小山又多出一些层次之美。风过时，山间就像一朵朵彩色的云在浮动。我们在山脚下赏玩、拍照，然后沿着山间小路往上走。一棵棵黄栌，仿佛是盛装的虞姬，风华绝代，惊世骇俗。一行人陶醉在大自然这美丽的馈赠之中，沉醉不知归路。
我在想，一千多年前，杜牧是不是也像我们一样，被美丽的红叶迷倒，然后在枫林间流连，陶然而醉。从前的车马都很慢，即使不停下来，风景也可以边走边看。当然，为一道美景停下来，会有更深的感悟：经霜的红叶比二月花还要红艳美丽，给萧瑟的风景增添一抹春天般的生机和活力。
而如今这个风驰电掣的时代，还有多少人会暂时放下所谓的“要紧事”，为沿途的红叶停留？一直以来，我们都走得太快了，忘了让自己的身体休憩，也忘了等一等灵魂。很多人心中的目的地太明确，以至于忽略了沿途的风景。
即使有些人热衷旅游看风景，但大部分人都没有领略到看风景的意义。他们过于形式化，为了看风景而看风景，无法体验美的精髓。川端康成说：“美是邂逅所得，美是亲近所得。”我们为漫山红叶停留，不辜负季节不经意间抖落的诗章，算得上是幸福的了。
如今的快时代，如果慢下来，或者干脆换一种更慢的交通工具出行，应该是一件诗意的事。就像丰子恺先生一样，他从家乡去省城乘火车只要4小时，可他宁愿坐船，坐船需要4天，这样就可以看到更多沿途的风景。我的一个朋友，每年都会抽两天时间骑自行车回老家。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他回老家看望亲戚。本来两个小时的车程，上午出发，一会儿就到了，可他必定要磨蹭到夕阳西下时分才到家。他骑车在路上，看故乡的山山水水，觉得只有这样才算与故乡融为一体。
沿途遇红叶，心中有风景。生活中，愿我们既能快马加鞭，也能为美停留。
□王国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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