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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婆婆纳，值得你一千零一次的回眸【植物上瘾者2024

花匠小妙招
2025-02-02 10:35

阿拉伯婆婆纳

Veronica persica

车前科婆婆纳属

一年生草本

初识阿拉伯婆婆纳的时候，我就发现，只要是晴天，它的蓝色小花总是开得喜孜孜的。一到阴天，花就半闭合起来了。

这个性情简直跟重庆人一拍即合。因为但凡是出太阳的日子，对重庆人来说都是非常珍贵的，因为实属罕见——当然，夏天除外。

蓝色小花非常精致

没有人不喜欢阿拉伯婆婆纳吧。它的花色是一种纯净的蓝，这在城市野花里很少见。每次看到它，我都感觉就像是从草地上探出头来的一群蓝精灵，似嗔似喜，惹人怜爱。

它的小花是多么精致啊。四裂的花冠上，有着细细的脉纹，两枚雄蕊从花心斜伸而出，就像正在跳舞的小人儿。如果你观察得够仔细，还会发现花冠裂片基部及边缘还自带毛刷，我猜是为了粘住落下的花粉，减少浪费吧？

阿拉伯婆婆纳是匍匐生长的铺散型草本。它的茎从基部就长出很多分枝，这些分枝的茎节贴着地面又会长出细细的须根，变成新的植株，所以每次看到它们开花，都是一丛一丛的。

植株铺散，基部多分枝

最有趣的，则是它的花序，跟上期认识过的附地菜一样很有欺骗性。附地菜是螺状聚伞花序，但看上去像总状花序；而阿拉伯婆婆纳是总状花序，看上去却像单花腋生。

总状花序很长，顶生

花梗远长于苞片

这个花序，一开始就成功地蒙骗了我。你看，明明是每朵花下面都有一片叶子嘛，像极了单朵花生于叶腋的金缨子，为什么植物志上却说，婆婆纳属植物都是总状花序呢？

答案是：婆婆纳属的叶多为对生。花下面的叶子却只有一枚，跟本属植物的叶序明显不合。所以它们不是叶，而是苞片，或叫苞叶。苞片是一种变态叶，生于花序下或花梗基部，主要功能是承托花和花序，一般都比较小。阿拉伯婆婆纳的“伪装”在于，它的苞片跟叶片完全同形。

叶2-4对，卵形或圆形，边缘具钝齿

苞片互生，与叶同形且几乎等大

阿拉伯婆婆纳的果实形状也很有特点，像一颗心。婆婆纳属有不少种都结这种倒心形的蒴果，我国古人认为很像是婆婆的针线包，因此取了这个名字。

蒴果倒心形

我很喜欢日本园艺家柳宗民的《杂草记》，柳先生的文字淡而有味，常读常新。在他的笔下，自然流露出对那些不起眼的常见野草的喜爱，让我深有共鸣。而且，这本书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视角，可以看到同一种野草在不同的国家会有怎样不同的形象。

在日本，婆婆纳属植物被叫做“犬阴囊”。婆婆纳是“犬阴囊”，直立婆婆纳则是“直立犬阴囊”，而阿拉伯婆婆纳就是“大犬阴囊”了，大概是因为它的花比较醒目——一样的果实，大异其趣的联想。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阿拉伯婆婆纳是舶来物种，它原产于亚洲西南部，即旧称的波斯地区，自19世纪以来，已扩散至世界大多数地方。

原生波斯

除了阿拉伯婆婆纳，城市里常见的婆婆纳属野草还有几种。

一种是婆婆纳（Veronica polita）。不开花的时候，跟阿拉伯婆婆纳很相似，植株也是匍匐铺散生长的，叶也几乎一样，只不过花是粉红色的，而且要小得多，因而很容易被忽略。它也原产于亚洲西南部，现今广布于欧亚地区。

花粉红色，小若米粒

“犬阴囊”。喜欢宠物的同学们，觉得像吗？

另一种是直立婆婆纳（Veronica arvensis）。我一直没有发现它，直到去年暮春，妹妹来重庆玩，趴在小区外的马路边拍另一种野草时，才火眼金睛地把它揪了出来。它的花也是蓝色的，但要小得多。它的显著特征是花梗极短，且茎直立。4枚不等大的条形萼片与条形的苞片密集地生于茎上，看上去气质迥异。蒴果形状也不同：它的“心”比较扁平，不像阿拉伯婆婆纳与婆婆纳的蒴果是鼓胀的。直立婆婆纳也是外来物种，原产于欧洲南部和亚洲西南部，现在世界大多数地方已成归化植物。

花极小，蓝色

花梗极短，明显短于苞片

蒴果倒心形，强烈侧扁

柳穿鱼是条狮子鱼摄于重庆

还有一种是水苦荬（Veronica undulata）。除了花型相同，水苦荬几乎不像上面几个姐妹。上面三种的总状花序都是顶生的，水苦荬的总状花序则是明显侧生于叶腋的，且常成对生长。水苦荬喜生水湿之地，在长江边，我常常看到它长成垫状的一大片。这是原生中国的物种，除西藏、青海、宁夏、内蒙古外，广布于全国各省区。

喜生水湿之地，常长成一大片

总状花序明显侧生于叶腋，且成对

婆婆纳属的野花，虽然大多不起眼，却是春天里不可或缺的一道风景。它们处处可见，从生机萌动的初春一直到芳菲尽歇的暮春，都孜孜不倦地开着花。每一次凝视这些小而可爱的花朵，我都能感觉到春天的力量。

泉州作家陈春成有篇小说叫《竹峰寺》，讲的是一个藏宝的故事，我很喜欢。故事里，主人公刚到寺庙时的一段描写里，就出现了阿拉伯婆婆纳：

“竹峰寺的大雄宝殿背后是观音堂。观音堂后，是一方庭院，种些寻常花木，右边是香积厨兼斋堂。从厨房后门出来，溪上一道小桥。桥面覆了层浅土，中间因有人走，土色泛着白，两边则摇曳一些野花蔓草。春天时开一种朝开暮落的叫‘婆婆纳’的蓝色白心小野花，常有粉蝶飞息。桥下小溪，密匝匝生遍茂草，水浅时，只能从草茎间一些断续的亮光辨认出这是溪流......”

每次在书中读到熟悉的花草名字，我都有一种会心的快乐。肯花笔墨写下每一种草木的具体名字的作家，一定也是喜欢植物的同道中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