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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浪湮没野榧生

花匠小妙招
2025-02-08 17:39

　　相较于锡山北麓古镇街区的堂皇喧哗，锡山南麓的密林幽径显得尤为静谧。特别是夏日里，满目葱翠，浓阴遮蔽，让人顿觉身心舒坦，两胁生风。

　　密林藏珍，其间有不少古树名木，比如罗汉松、乌桕、湖桑、板栗、枸骨、香樟、麻栎、柘树等。

　　南北分雌雄

　　盈盈枝交荫

　　在惠山缆车始发站附近的坡地上，生长着两棵榧树，大约110年树龄。其中，一棵是雌树，《目录》编号74，树高11.2米，胸围径148厘米，冠幅11平方米；另一棵是雄树，编号75，主干顶端受过伤害，折断一届，先高9.6米，胸围径136厘米，冠幅12平方米。两棵树南北而立，北雄南雌，主干挺拔，株型开散，横枝密集交错，狭叶青碧，康健而强壮。

　　据最新资料，红豆杉科榧树属植物全球共有8种（一说7种），北美产2种，日本产1种。我国产5种（一说4种），引入栽培1种。我国所产的榧树属野生树种，均在1999年被列入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名录，保护级别为国家Ⅱ级重点保护。

　　榧树是裸子植物，雌雄异株，第一年春季开花，种子第二年秋季成熟。榧树属的共同特征是树皮纵裂，小枝近对生或近轮生；叶交叉对生或近对生，条形或条状披针形，坚硬，先端有刺状尖头。

　　彼美玉山果

　　粲为金盘实

　　榧树在我国有着悠久的栽培历史。其种子榧子炒熟后味美香酥，清爽可口。榧子还可入药，治疗脾胃虚弱、虫积腹痛、便秘咳嗽等症。

　　从现有文字记载看，至迟在宋代就从野生榧树种选出良种进行人工栽培，由此而产生了香榧。苏轼有诗《送郑户曹赋席上果得榧子》写道，“彼美玉山果，粲为金盘实。瘴雾脱蛮溪，清樽奉佳客”。香榧作为园艺品种，比野生榧树要矮小，香榧子比野生榧子略大，且味道香美。经过近千年的不断选育，如今香榧优良品种非常多，尤其是以浙江、安徽居多。

　　石浪苔纹绣山庵抱云根

　　锡山下的这两棵古榧，不是园艺栽培的香榧，而是野榧。那么它们有什么来历呢？不妨回望一下历史，清后期开始，惠山地区曾三次遭受大劫难：清咸同年间清军与太平军的战祸，1925年初的直奉军阀混战，抗战时期侵华日军的破坏，以致断垣残壁、荒山秃岭。新中国成立后，惠山山林园墅逐步得到修复和发展。1950—1954年开展了第一次大规模植树造林，以图逐渐恢复山峦青葱、幽壑森然的优美生态景观。其间，1952年，环锡山建锡山公园；嗣后，寄畅园及若干庙园、祠园等又先后纳入公园范围。1958年在锡山、惠山之间的秦皇坞故址开凿了映衬两山山色的映山湖。1959年，又大规模植树造林，重新清理营构明代园林愚公谷旧址。1959年国庆节，锡山公园更名为锡惠公园，当时全园面积达四十五点八公顷。

　　其间1955年，在锡山西南麓营建百花坞休憩绿地，坡上置一亭，黄色筒瓦圆顶，红色六立柱，亭中间出入口与游道沟通。亭周山坞，植各种花灌木，四季花事不息，以此名之“百花亭”。野榧树就是当时种植在百花亭南侧的。不过遗憾的是，雄树早已开花好多年，而雌树却迄今从未开花，因此也从未结籽。今年四月，雌树依旧不动如初，雄树则又空付一腔热情。或许，它们有着千年之约，历史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

　　由百花亭循蹬道蜿蜒上山，在半山腰有破屋五楹，蓬头垢面，几于倾塌。拨开尘埃，此处原为锡山名胜石浪庵，始建于明代，庵址有古泉池、仙人洗面石等。清乾隆三十年（1765），邑人秦瀛、刘松苓、鲍汀信于此疏浚得泉并刻石，上镌“仙姑池”三字，今遗迹漶漫。《慧山记续编》（卷一）：“石浪庵在锡山之半。巨石数十，耸峙起伏，如层波叠浪，故名。”清代乾嘉年间邑人秦琳有诗云：“一片湖光锡岭南，山峰坳处结茅庵。层层石浪苔纹绣，似为山灵护石龛。”同样道出了此庵的方位和特点。旧庵毁于文革，1983年在旧址上翻建为五楹敞轩。

　　清代惠山、锡山一带，多有尼庵。晚清刘继曾所作《惠山竹枝词》有云，“映山上下好开筵，带发尼姑各逞妍”。诗后附注“尼庵有上映山、下映山”。其中，尤以位于锡山西南坡的石浪庵最为有名。庵前院落，近伴山林泉石，远望梁溪田畴，幽静清雅，境界一开。清中期无锡名人顾光旭（1731-1797）留有《题记石浪庵》，吟咏道：“古刹凌层嶂，危楼带九龙。门前流万壑，槛外落诸峰。云浦涛生阁，山鸣鸟避钟。排空看石浪，风急夜还舂。”清后期邑人秦缃业（1813-1883）作《石浪庵》诗：“篮舆度危岭，一寺抱云根。湖势到门束，山形对佛尊。钟催夕阳去，松约暮涛喧。新茗堪留客，泉烹石鼎温。”读之如临其境，不觉心驰神往！

　　2017年3月，石浪庵交由宗教方面管理，当时曾有修葺规划。不意三年多来，维护缺失，建设阙如，竟至隳坏坍塌、断壁残垣。且现今山林杂乱，荒草蔓径，那石浪苔纹也已没入一片朽木枯叶之中。槛外诸峰尤在，烹泉无处留客。好在还有野榧树，在不远处接续着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