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珙桐树花悄然开放
二月的风掠过马边河时，我总爱站在校舍的走廊眺望这里的群山。那些隐藏在云雾里的珙桐树正悄悄酝酿着花期，像极了教室里那些沉默的瞳孔中闪烁的星火。
图为马边彝族自治县碧桂园职业中学后的炮台山。谢骁珉供图
初到四川省马边彝族自治县碧桂园职业中学的那年深秋，我遇见了皮肤黝黑的彝族少年达叶。他能徒手攀上后山的核桃树，却在政治课上被点名回答问题时把课本攥出褶皱。直到篮球赛那天，我看见赛场上的他指挥落后班级反超时，那挥动的手臂，好似珙桐枝头即将舒展的苞芽。
彝历新年前夕的晚自习，我听见有人在走廊轻声哼唱彝族古歌。月光漫过苍翠的茶山，十六岁的小龙靠着斑驳的栏杆，用铅笔在作业本背面涂鸦：头戴英雄结的祖先牵着白象，象背上未开的珙桐苞芽凝成满天星子。这个总在试卷上画满涂鸦的男孩，此刻正用彝族千年传承的毕摩绘画，讲述着属于他自己的《创世纪》。
图为谢骁珉与学生合影。谢骁珉供图
课堂上，小芳总是会把“老师”念成“脑丝”，每次开口都像含着一块滚烫的糍粑。直到某天自习课，她对着小镜子练习口型，课桌上的杯子里泡着皱巴巴的胖大海。她叫住我说：“等珙桐花开的时候，我能用标准普通话给您念首诗吗？”后来，我在她的笔记里看到：“谢老师的普通话像山泉叮咚，可我的声音是阿婆织机上的羊毛线，总有一天会织成美丽的查尔瓦！”
图为学生的“心愿便利贴”。谢骁珉供图
批改作业时，一枚珙桐苞芽从课代表旭烨的作业本里滚落。这个小女孩儿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导游。她想带山外的客人看五月飞雪般的珙桐花，告诉他们每朵花都等到了属于自己的春天。晨雾正在山间流转，远处的教学楼里传来郎朗的早读声，恍若千万个等待绽放的珙桐花苞。
作者：谢骁珉，陕西科技大学第26届研究生支教团志愿者，现服务于四川省乐山市马边彝族自治县碧桂园职业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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