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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花梨花花满天》红煜　^第11章^ 最新更新:2007

花匠小妙招
2025-03-18 20:05

狼手摧花撕心碎

　　中午,学校附近的餐厅里,蓝旭飞一面吸着香烟，一面爱怜地看蓝兰香吃饭。
　　女儿长大了，象一朵初开的花一样漂亮，就连吃饭也是那么动作优雅。她和她的弟弟完全不同，蓝浩粗枝大叶，她细致娴雅。她完全象她的妈妈，比她的妈妈年轻时还要漂亮。
　　今年七月，她就要毕业，走上社会，参加工作。在所有父母亲的眼里，孩子总是长不大，要受保护。她才十七岁，还那么小，单纯幼稚，根本不知道应当选择怎样的人作为终身伴侣。
　　但是女儿长大了，总是要交朋友，要出嫁。他不希望因为做父母的疏忽了她的婚事，她自己做出错误的选择，导致以后有不幸的婚姻。他心里有几个不错的人选，要介绍给蓝兰香认识。他这次来党校学习一个月，他在南宁的这段时间里，他要把女儿的对象落实下来。
　　蓝旭飞熄灭香烟，说道：“兰香，你还记得以前去过我们家的吴伯伯吗？爸爸的老领导。他的小儿子两年前北大毕业，在研究所工作，是做学问的，很博学。明晚我们跟他们一家人吃饭，爸介绍你认识他。”
　　蓝兰香吃惊地问：“爸爸，你是让我去相亲吗？”
　　“你也长大了，就要毕业，要工作了。但是你年纪还小，没什么分辨是非的能力，爸担心你自己选对象会遇上坏人——你先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不合适也没关系。”蓝旭飞说。
　　“爸爸，能不能不相亲？”
　　“不能。你是不是自己交了什么朋友？你马上叫来见我！”蓝旭飞说。
　　蓝兰香不敢再说话。到那天晚上，她乖乖地到父亲指定的地点，演完自己的角色。她甚至听从安排，让那位戴近视眼镜的小吴送她回宿舍。
　　晚上，躺在床上，翻着潘峥嵘的相片，她流泪了。她不知道如何对父亲说潘峥嵘的事情。她更不知道如何求得父亲同意，让他和潘峥嵘在一起。
　　次日，父女俩一起吃午饭，父亲问她对对方印象如何。蓝兰香恍惚记起昨晚那人一直的微笑，记起他厚厚的镜片，却怎样也记不清对方的长相。她说：“我真的不喜欢戴眼镜的人。”
　　蓝旭飞却不死心，他说：“你从小喜欢读书，我还以为你喜欢有学问的人。你可以先交往看，相互了解一下，不必现在就决定。改天，我再带你见你方伯伯的儿子。你记不记得你方伯伯？他是做煤炭生意的大老板，跟爸爸是老朋友了。小伙子能说会道，很不错，年轻有为，在南宁自己开公司当经理。”
　　蓝兰香看着父亲兴趣勃勃的样子，她更不敢开口跟他说潘峥嵘的事，他听了一定勃然大怒。
　　她想到一个主意，请韦丽华帮她的忙，让韦丽华陪她一起去。有貌美如花的韦丽华在，对方就一定不会看上她了。
　　她想起她对潘峥嵘说过的话：“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力量能把我们分开了。”她这一生决意只做他一个人的妻子，绝不会改变主意。现在，这股把他们分开的力量来了，她却一筹莫展，无能为力。
　　然而，她的父亲却似乎以安排她相亲为乐，才见了那个踌躇满志、夸夸其谈的大经理，又安排她去见他党校同学的儿子，一个大学生。
　　“爸爸，我再不去相亲了。请你让我安安静静地实习，等我工作了再说好不好？”蓝兰香恳求他。
　　“兰香，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爸爸为什么安排你去相亲？我听说你跟潘峥嵘交往对不对？”蓝旭飞决定把问题摊开来和女儿认真地谈一谈。他希望他们交往不深，现在阻止还来得及。
　　蓝兰香吓了一跳。不知是谁把消息传到父亲那里，听父亲的话语，和潘峥嵘事先预料的一样，是很反对他们在一起的意思了。
　　她低头不语。
　　蓝旭飞继续说：“爸也不是对他有什么偏见，峥嵘这孩子是很不错。但你想过没有，他在部队，你在南宁，以后你们两个人一年加起来也不过40天的探亲假，除掉在路上走的时间，你们真正有多少天在一起？以后你什么办？嫁人也等于没有嫁。等你成家生子，你就要一个人承担起所有的家庭责任。你现在当然没有想到这些，但是生活是很现实很无情的。我和你妈妈从小都没让你吃过一点点苦，我们怎能忍心让你以后吃苦？你还太小，不懂这些。唐小美为什么不肯嫁给他？那是因为她聪明。你看她现在过得多好。如果她嫁给潘峥嵘会是这样吗？你自己用脑子想想吧。”
　　“我不怕吃苦。”蓝兰香鼓起勇气，轻声跟父亲说。
　　“兰香，我们本来也是很开明的父母，如果你选对了人，以后你能过得好一点，我们也决不干涉你恋爱自由。”
　　“妈妈也知道了吗？妈妈也反对吗？”
　　“当然。做父母的从来只希望儿女都有好的归宿，绝不会害你。你也不必因为我们反对就把我们当成敌人。所有父母都一样，为儿女幸福操碎了心。人生关键的一步走错，就永远不可能再回头了。你最好和爸爸介绍的这三个人先交往一下，自己好好想想，好好把握你的人生吧。”蓝旭飞结束了这个话题。
　　蓝兰香低头走出餐厅，经过学校里的公共电话亭，她走进去，拨通家里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她妈妈温柔亲切的声音。
　　“妈妈，是我。”她忽然流泪了。
　　“兰香，你怎么了？” 妈妈在电话那头关切地问。
　　“没什么。我只是很想你，想听你的声音。”
　　“爸爸不是在南宁吗？他没去看你吗？有什么事不能跟爸爸说？”
　　“妈妈，爸爸逼我到处去相亲。”
　　“那你听爸爸的话呀。你爸给你介绍的人总不会错。你现在还年轻，不急着做决定，交往看看合适再说，不合适也没有关系，我们不会逼你嫁人的。”
　　“妈妈，你也反对我跟峥嵘哥在一起吗？你们不是很喜欢峥嵘哥吗？他来我们家你们那么热情，为什么我们在一起你们一定要反对？”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她显然不知道如何解释清楚，喜欢一人并不一定就能接受对方做女婿。最后，石慧的声音传来。她说：“那么多的人可以选，你为什么要选他呢？你们隔了千里万里，什么在一起？你不觉得苦吗？”
　　“妈妈，我一点都不觉得苦。是你们反对让我觉得心里很苦。你们不反对行吗？”
　　“兰香，我们都是为你好啊，你可不要东想西想。人生就那么关键的几步，你一步走错了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蓝兰香挂掉电话，没再听母亲的说教。
　　缘份本来就很奇妙，无缘的人纵使离得再近，也永远只能是陌路。有缘的人纵使相隔千万里，也会相识并相爱。冥冥中早有定数，并不是人力所能抗拒。鸳鸯岂能乱配？
　　她想起那个眼镜；那个夸夸其谈的大经理；那个腼腆的大学生；她的心里从小就装满了潘峥嵘，实在无力给这些人留下一点点位置。
　　坐在宿舍的桌前，她摊开信纸，想把这一切告诉远方的潘峥嵘，却呆呆的无从下笔。她已经为此够烦恼的了，她也不忍心让他也一起烦恼。
　　最后，她写道：“从没有哪一刻象这一刻这样深切地想你，从没有哪一刻象这一刻一样，盼望你在我身边。我羡慕飞鸟有翅膀，展翅就能飞到你身边，我却没有一对翅膀，翩翩向你飞去。我多想把自己变得很小很小，让你把我装在口袋里，到哪里我们都在一起，总不分离。我甚至愿意化作你窗前的一颗露珠，可以整夜地看着你入睡，并守候你醒来，哪怕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我立刻消失。
　　思念象潮水涌上来，渐渐把我淹没，想你的情绪无从排遣，我任由它把我的心撕成碎片。我慢慢地想着往事，用过去的甜蜜回忆中一针针把它缝起。
　　我从来没有哪一刻象这一刻这样碎心地想你。
　　想去买一张车票，顺着铁轨，让列车带我去到你的身边，我不想实习，不想工作，只想到你身边去。
　　我不敢给你打电话，我怕听到你的声音我会哭得说不出话来。
　　今天莫名地心情不好，心乱如麻，就只有一个念头：想你，想你，想你。”
　　她一面写一面发呆。正是周末，宿舍里姐妹们各有去处，只有她一个人在宿舍里。
　　不知不觉中，天色黄昏，她收拾纸笔，找出饭盒走出宿舍。
　　她刚走出宿舍楼，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蓝兰香。”一个青年男子骑一辆高大的摩托车停在她面前。他说：“真巧，我一到这里就看见你。”
　　蓝兰香静静地看着他，是父亲给他介绍的第二号选手方辉。他穿着很时髦的细方格衬衣，蓝色的牛仔裤。她不记得她认识这样一个人。
　　“前晚我们才一起吃过饭，我爸和你爸都在。”他好心提醒她。
　　她想起来了，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她说：“方经理，你好，你换了一身打扮，我认不出你来了，对不起。”
　　“见长辈总是要穿得整齐斯文一点，我平时都喜欢穿得这样随意。我就觉得你很会穿衣服，很合适你，也很有品味。而且，不化妆，天生丽质，真难得。”他看见她手中的饭盒，伸手接过，丢进他的摩托车后箱里，他说：“不要吃饭堂，饭堂有什么好吃？上车，我请去你吃海鲜。”
　　蓝兰香不说话。她不知如何开口拒绝，她更不可能上车，搂一个陌生男子的腰在大马路上跑。
　　方辉却不理会她的沉默，一伸手把她抱上车，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发动车子绝尘而去，直到一家有名的豪华酒楼前才停下车子。
　　至此，蓝兰香也无法不跟他走进去。他预订了一个临窗的位置，从窗前可以看见华灯初上的繁华都市。
　　跟他相亲时韦丽华也在，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没有迷上她。她不禁提醒他：“还记得我们一起吃饭的韦丽华吗？她可是我们那里公认的第一美人呢！”
　　“那样的美人！庸脂俗粉而己，决不是做妻子的人选。”他说，说韦丽华时口气有点轻蔑。
　　蓝兰香听得暗暗心惊。他言下之意，好象蓝兰香才是做妻子的人选。
　　“吃什么呢？虾吗？白灼还是油炸？油炸吧。再来一个清蒸老鼠斑，一个酥皮海鲜汤，炒个时菜。”他说。说完他问蓝兰香：“有意见吗？”
　　蓝兰香忙摇头。
　　他转向服务员：“快上来吧。”
　　他掏出香烟，又问：“反对我抽烟吗？”见蓝兰香摇头，他把香烟点上，吸了一口，喷出烟雾，把身子靠在椅背上。“为什么都不说话？我发现你很少说话。”
　　蓝兰香反问他：“你认为我应该说什么呢？我几乎是被你绑架到这里。”
　　他不禁笑了，说：“我发现你很排斥我，因为我们是相亲认识？我也没想过相亲会找到终身伴侣。放宽心，你就当我是一个普通朋友，你会很快熟悉我的。我猜，你一定是被逼相亲的是吗？我也是。不过，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
　　他不停地说着话。昨晚她上夜班，在医院里没睡好，早上也没睡够。他是那么健谈，蓝兰香不知道他哪里来那么多话，喋喋不休地，不断轰炸她疲劳的神经，她忽然觉得头痛欲裂。他的话语声依然不断地在她耳边“嗡嗡”响，她只好忍耐着。
　　吃过饭，他就要拉她去看电影，蓝兰香不得不阻止他：“我昨晚上夜班，没休息好，很累了。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
　　酒楼门口停有出租车，蓝兰香竟自上车走了，把他丢在原处。
　　次日晚，韦丽华来找蓝兰香。
　　方辉昨晚去找韦丽华，大发一通脾气，大骂蓝兰香把他象傻瓜一样丢在酒楼门口，她大小姐自己打车走人。这个公子哥儿，从来都是女人围着他转，第一次，他被一个小毛丫头摆了一道，气忿忿地。韦丽华费了好大功夫才安抚好他。
　　“兰香，我真的忍不住要说你了。方辉多好，要人才有人才，要家财有家财，这样的好男人点着灯笼都找不到，你到底是脑瓜里想什么？还不紧紧抓住他不放，还让他跑？浪漫是不能当饭吃的，潘峥嵘能给你什么？就会一天一封信地哄你，哄得你傻呵呵的，死心塌地等他。我的傻妹妹，你醒一醒吧？”
　　蓝兰香实话实说：“这人很大男子主义，以自我为中心，不会体贴人，我不喜欢。”
　　韦丽华皱眉道：“那有什么？他有那么多钱给你，你想要什么没有还怕买不到？他不会体贴你，你不会用他的钱照顾好你自己吗？”
　　蓝兰香叹道：“跟一个不喜欢的人怎么能在一起？听他说话都觉得烦，受不了，更不用说在一起生活。”
　　“跟谁不是一样的活？相处下来慢慢就会有感情。跟谁不是一样的吃饭睡觉，一样的吃喝拉撒？只有有钱的活法和没钱的活法。生活很现实，一点都不浪漫。我就不信，两个人平时有空就开车出去兜兜风，出去逛逛街，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样的生活不好过你现在，跟一个一年都见不上几面的男人。你试跟他交往看看嘛，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蓝兰香不语，韦丽华感觉到她渐渐被说服了，她又说：“昨晚他跑去找我，你把他给气得牙痒痒的。这种公子哥儿，适当的钓他胃口也好，不过，你可要掌握好分寸。他还会来找你的，他不会对你放手。到时你可要把握好，别放走这条大鱼，钓住他，别错过机会。”
　　于是，蓝兰香开始跟他交往。但是，每一次见面，她都感觉心累，累极了。
　　接受一个不喜欢的人是那么累，如果是一生岂不是负累一生？
　　和潘峥嵘在一起是那么轻松愉悦，和方辉在一起是无穷无尽的烦，总是让她有转身想走的念头。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她宁愿静静地等待潘峥嵘，在书来信往中作一次次心灵的交流，也不愿和方辉这样，只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纠缠。他走不进她的内心世界，和他在一起她反而觉得更孤独更寂寞。
　　这天晚上，蓝兰香和他去看了一场电影，那是蓝兰香早就想看的一部片子，《乱世佳人》。小说她早读过很多遍，所以，方辉约她一起看这部电影时，她高兴地答应了。
　　寂静黑暗的电影院里，蓝兰香沉浸在电影的情节中，虽然她已经很熟悉原著，但是费文丽和克拉克•盖博的经典演绎依然深深地吸引她。斯佳丽和她同龄，但斯佳丽是那么坚强，那么勇敢，那么敢爱敢恨。而她却在父亲的压力下去相亲，甚至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并肩坐在这电影院中看电影。
　　她不禁侧头看一眼身边的方辉——南方人的小个子，一幅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形象。在她心里，男人应当是一个伟岸的形象，象一座山一样让人放心依靠——象潘峥嵘那样。
　　方辉压根没在看电影，这部电影丝毫不曾吸引他，他只为蓝兰香而来。
　　他一直在暗中看蓝兰香。女人于他一向是招手即来，挥手即去，他从没想到会有今天，他为这个小毛丫头费尽心机，对方却始终一幅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他见蓝兰香看他一眼，又回到银幕上，不禁心猿意马。他悄悄伸手揽住她的腰，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握住她的双手，让她整个人倒在他怀里，并迅速在她脸上印下一吻。
　　蓝兰香拚命想坐起身来，身子却被他牢牢抱住无法挣脱。
　　他的手臂象铁箍一样紧紧箍住她的身体，他的脸慢慢靠向她，他旁若无人地亲吻她的唇。
　　女人他吻过无数，他相信女人都是在被吻之后爱上对方。这小毛丫头的嘴唇柔软又馨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第一次因一个吻而颤抖了。他添啃她的唇瓣，他那湿漉漉、粘乎乎的舌头还试图撬开她的唇，进入她的嘴中，让她有说不出的恶心和讨厌，阵阵的反胃想呕。
　　等他终于满足地放开她时，她一下子冲出电影院，找到一个拉圾桶干呕，泪水毫不争气地流下来。她对着追出来的方辉吼道：“走开，你这个恶心的家伙，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
　　跳上路边的出租车，她回到宿舍，把牙刷了一遍又一遍，又用冷水洗过全身，她依然觉得洗不尽身上的污秽。

　　她想起那年在梨花园中她差点被酒后的潘培勇非礼，潘峥嵘把他打跑后那样柔情蜜意地抱她安抚她，更是泪如雨下。
　　她拿起信纸给潘峥嵘写了一封短信：“我十分想你，见不到你我会难过得死掉。我要请十天假去看你，请你尽快安排好她时间给我回信。”
　　她连夜把信投入邮筒。
　　她可以肯定她一辈子都无法勉强自己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
　　“爸爸妈妈，请你们原谅我。我只能违背你们的意愿了，无论如何，我无法勉强我自己听你们的话，我做不到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她靠在邮筒旁边的棕榈树下，任由泪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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