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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游生物之美

花匠小妙招
2025-04-01 11:39

撰文、摄影/张帆

浮游生物

深海的璀璨与滋养

在广袤的大海里，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物种。每当夜幕降临之后，都有一场不为人知的垂直大迁徙静静发生。而那些形状、结构各异，如同夜空中的银河一样璀璨的闪烁物，就是浮游生物。

地球71%的面积被海洋所覆盖，每滴海水中都充满着这些不起眼的浮游生物，它们滋养并缔造了庞大的海洋生物王国，已知的、地球上生存过的体积最大的动物蓝鲸就是以磷虾等浮游生物为主要食物的。

黑水摄影

光与食物的吸引

黑水摄影这一概念是美国摄影师约书亚·兰布斯于20世纪90年代初提出来的，主要指摄影师在夜晚潜入水深上百米、甚至上千米的海域，悬浮在海域表层进行拍摄的一种摄影技术。

但这并不是指黑水摄影的背景是黑的。本质上，黑水潜水的操作方式是通过灯诱，把周围的浮游生物吸引过来：水面上有一个巨大的浮球，浮球上吊着一根长长的麻绳，每五米就有一个大的探照灯和一些吸引它们的美食。

探照灯打亮后，在光和食物的吸引下，一些小型捕食者就会跑过来，聚集形成一个巨大的生物球，大的捕食者在生物球的外围伺机等待着捕食：有时候会意外发现几条鲨鱼好奇地跟着你，蹭你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吃的；有时候会有蝠鲼聚拢过来，它们完全抑制不住看到探照灯时的激动情绪，因为知道灯光会把食物聚拢过来。

每一次在海里观察这些浮游生物，观察它们的行为，都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过程，很多东西都是在海洋馆中感受不到的，有时候我会一直在那看，看着看着就忘了拍照……在那种时刻，人会不自觉地想要守护这些聪明美丽的造物，它们不应该被人类关在海洋馆中，碧海蓝天才是它们真正的归宿。

鱼

幼年的身影

我们在潜水时常常能够遇到浅海生活的目鱼类，它们匍匐在珊瑚和礁石上，虽然不会游动，却可以使用其进化独特的胸鳍缓慢行走。

这种鱼领地意识较强，通常只在较小的地域栖息活动，虽然鲜艳的体色容易引来攻击者，但因为体表的剧毒，想来猎杀的生物往往只能“败兴而归”。

在遥远的加拉帕戈斯群岛，有一种非常有名的目鱼类——红唇蝙蝠鱼，以其标志性的烈焰红唇闻名于世，是每一个来加拉帕戈斯朝圣的潜水员都梦寐以求想要遇见的物种，它们的警惕性极高，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迅速游开。

幸运的是，2018年美国之行中，我记录到了不同生长阶段的深海目鱼类幼体。第七晚潜水时，远远地发现摄影师琳达在拍一条尾巴后面拉着长长丝线的目棘茄鱼科——副棘茄鱼，没过多久她发现了我，示意让给我，我游过去开始观察这条神奇的小家伙：它长得很像“月饼”，泳姿滑稽，尾鳍上还拉着一条长长的天线，看起来活像外星来的小怪物。

之后几天“月饼”频繁出现，一天，在我们快要结束潜水时，我又在10米左右的深度发现了一条大一些的副棘茄鱼，这条鱼尾鳍上的天线已经消失，意味着它更接近成体。

之后几天我们再没有遇见的身影，我想这些长大的孩子恐怕已经回到了我们无法前往的深海。成年的鱼回到深海后，一生再不会回到浅海，因此几乎找不到它们的影像资料，只有采集到的标本和零星由潜水艇搜集到的活体影像资料能让人类一窥它们的真容。

头足类

被神亲吻过的族群

头足类的现生种类近800种，化石种类10000种以上，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家族，因为拥有匪夷所思的智慧而被称为“被神亲吻过的族群”。多年来的拍摄中，不管是热带的珊瑚海、温带的海藻森林，还是大洋深处，都可以发现头足类的生活领地。

菲律宾阿尼洛黑水拍摄时，我遇到了一种空灵魔幻、颜值爆表的头足动物——玻璃乌贼。玻璃乌贼是小头乌贼科成员的俗名，这个科里有60多个物种，体型小的几厘米，大的能有3米以上，它们中许多种类周身透明，还配有荧光，是我拍摄到的最梦幻的对象。

玻璃乌贼平时生活在几百米的水深之下，遇见它的那个晚上可能只有二十多米，像个水晶玻璃瓶，非常非常华丽。当我拿出搜索灯照向它的身体的时候，它的体色突然瞬间改变，就像蹦金豆一样蹦出来很多金色的花纹，异常惊艳。

莱氏拟乌贼是拟乌贼中寿命最短的生物，有记录的最长寿命仅有315天，其生长速度非常快，从指甲盖大小，长到人的胳膊粗大，只需要六十天的时间。2019年到2020跨年期间，我有一次超长的潜水，莱氏拟乌贼似乎也特别配合我，一直在进行一段非常优美的舞蹈，在记忆里留下了一次特别而难忘的跨年。

八腕目是一个华丽的族群，其下有著名的船蛸科的6个种；水孔蛸科下的薄肌水孔蛸（即大名鼎鼎的毯子章鱼）；蛸亚科下的两鳍蛸（椰壳章鱼）、拟态章鱼、斑马章鱼、毒蛸等。

船蛸家族的造型，在头足纲中别具一格，就像贝壳和章鱼组装在一起，虽然与鹦鹉螺有些相似、并被称为“纸鹦鹉螺”；但亲缘关系很远，薄薄的壳只是为了保护卵，并没有复杂的舱室结构来控制沉浮。

短暂的旅伴

瓜水母和鲹科幼鱼

在夜晚的垂直迁徙中，动物们有时候喜欢结伴而行，鱼、各种龙虾的叶状幼体都喜欢跟着水母旅行。有时候，有些“富有”的龙虾可能拥有不止一个“坐骑”，它可能会同时抓着两三个水母。

瓜水母通体透明，白天几乎隐形，只有在漆黑的环境中才能看清它们柔和的生物电光在迷离地闪烁着，如同夜空中的彩虹。

瓜水母拥有一张不可思议的大嘴，这张嘴位于身体的前端，可以吞噬比自己更大的同类，有时也会捕食一些小鱼小虾作为日常的口粮，这使得它们正常游动时有点像成精的南瓜子，但吃饱肚子后看起来却像个圆滚滚的大球。

即使是如此凶狠的角色，在随波逐流时也会遇到不请自来的旅伴。缺乏安全感的鲹科幼鱼可能会被这种梦幻的电光色彩所吸引，试图去驾驭瓜水母，或者与它一同度过漆黑的夜晚，它们非常聪明，会避开瓜水母的大嘴，绕着它的身体转来转去，有时候靠在上面，看上去就像在一张大床上枕着柔软的天鹅绒枕头……这样一段松散的关系如同焰火般短暂，也许会伴随黎明的来临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