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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间安海】春仔花开

走在质朴的石板路,抚过雨打竹叶沧桑而又有生机的红砖墙,玉兰清雅透澈着春天踏来的涟涟生机绿意。你带着淳朴的自信,手下犹能有春仔花开,似湖水泛舟,温暖深深浅浅地荡漾开了。

初见阿嬤你,便如久离重逢的好友般亲切;褪去岁月淡红大门,不庄严而轻柔。坐下对望,“我不用戴眼镜也能做得很好。”你那双满雕折皱的手如变魔术一样,取一红头绳剪好的花瓣与红色细铁丝缠绕,红色缠绵着祥和,金色辉映着希望,精致而朴实。不同于外头的“吉花”的邋遢松垮,你的厚实自然,就如你身上紫色荷花样的外套予人明朗的朴实厚道。

你八岁便可成一春仔花,你从你母亲那学来。从小耳濡目染,母亲在做春仔花的认真专注为你染上了兴趣,种子在心底播种下希望与自信。母亲认为你不会,不让你学,你却很兴奋,“我能学好!”

面对母亲最初的质疑,你并未因此停下脚步止于心头,而是以饱满的自信一点一滴地触写你的语话是正确的。纤纤小手撑起笨拙剪刀,你用烟纸皮裁切出金红花瓣;纤纤小手累起厚重伤痕,你抽铁丝出缠以红色皱纸;纤纤小手揣起火热心窝,缠绕平铺出细心自信。母亲观你的春仔花,嘴角也绽开了春仔花的温柔,让你随她做。因你的自信,你手下的春仔花随岁月而愈加灿烂明丽。

春仔花从你纤纤稚嫩传递到灵巧厚实,你戴着母亲为你扎的“双鹿双龟”出嫁了,你用这一传统手艺在最艰难的日子养活了全家。正值抗战,凌晨铺天盖地的炮声余震后,你毅然决然地逃离家园。逃到山上不敢眠恐惊天上声,而又盖一草庐于山中。草庐的门不过是两条绳系住,六颗心紧紧相靠,床头屋漏连夜雨,锅碗瓢盆奏音乐,蛙绿鸣呱多艰苦,春仔花强糊口。

多少的辛酸甘苦你都甘之如饴,你的脸上没有一点的慽惨,是那么的平和宁静。饱经风霜后的喧嚣浮华沉淀下来,只剩湖水波光的平静安宁,显得朴素。大自然奏响的音乐好似不是苦,恰是生活的平静淡然。“生活,稳稳就好。一家人靠在一起,有什么苦和坎过不去。”既如此你的手下犹能有花开,对生活的豁达自信,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一蓑烟雨任平生。

阿嬷你从八岁做到现在已七十有余年,初同你做的人都已未做了,唯你德馨仍坚守传统。春仔花价格低廉,销路有限,纯手工制作,费心费力,闽南妇女鬓上也难以觅得这春仔花的绽放。你紧紧地拍着我的手,有着你掌心的温暖。

“吉花是新娘出嫁时,婆婆为媳妇戴上去。”你拿起了邻旁的“双鹿双龟”,红火喜庆还泛着朴实。“像这个双鹿双龟,而我孙媳妇也戴上了。我们一代传一代,责任就在手与手间,春仔花间传承下来。“你的孙女现居海外,但在那个小紫红檀木盒中仍绽放出明丽的光彩,绚烂着动人的爱情,传递着两代人间的关爱。

你说是为了传承历史,记住乡根,留住传统。“我会在这条路走下去,这小小的春仔花就和母亲般,眼睛里盈满了期待。春仔花是根,文化是根。守住了根,家就在哪。” 而今,天井的阳光金灿,流泻下来。小巷仍保有闽南的质朴,近处玉兰幽幽,远处老伯摇着扇摊在椅,小孩在窄窄小巷,放飞了欢声笑语。黄发垂髻,怡然自乐。因生话之美,可赏庭前花开花落,看天穹云卷云舒。你那眼里藏有泓泉的纯净,更有着一份对未来的憧憬。一言一句是老手艺人的自信,一枝一叶总关情,而正是由这一簇簇凝起了文化自信。

你所做石榴样春仔花红火饱满,似未谙世事孩童的活泼,石榴左旁是叶,红叶衬着碎金,勾勒着浪潮的波却是又温柔的。右旁鲜红的枝条则绽开了新生的小花蕊的小巧,叶子伸出纤纤玉手,又饱蕴着新的希望和温暖。而正是因有像阿嬷一样自信传承下来的老手艺人;有同我一般坚定热爱传统文化自信的新一辈人;有特色文化强国的雄起,使这一朵朵春仔花犹能绽放,镶嵌着生机与希望,焕发出传统文化绿意新生的魅力。

春仔花开,勾勒着红砖古厝的淳朴,辉映着中华炎黄子孙的坚守,传递着中国传统文化的自信!

邵雅雯

作者简介:

一枚热爱文学、生活有着暖和光,爱笑的女孩。从小一直受闽南文化的熏陶成长,也热爱坚守着闽南传统,爱家乡爱传统爱文字。喜欢听听那冷雨感受自然的灵动,也喜编织小情思的载体,喜探寻每一物背后的冷暖。相信只要心中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呢?欢迎大家一起跟我去探索老物件背后迷人的故事,去品味闽南独有的传统和韵味。

注:本文授权刊发,所得赞赏将全部转交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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