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丝绸之路连通洛阳与掸国
洛阳金谷园出土的东汉跳丸俑(资料图片)
1 “掸国西南通大秦”
掸国究竟在哪里？今天的我们，也许并不比古人知道得多。
根据《后汉书》等的记载，人们通常认为，掸国是掸族先民建立的国家，地处今缅甸境内，可能也包括老挝、泰国和越南的一部分。
也有观点认为，掸国与现在的掸族没有关系，其位置应该在古罗马东部一带。因为掸国使者第二次到东汉都城洛阳时，不仅“献乐及幻人”，还提到了大秦。《后汉书》中特意加了一句“掸国西南通大秦”。大秦，即古罗马帝国。
当时，汉安帝率群臣观看演出，谏议大夫陈禅认为不妥。尚书陈忠说，这些人“越流沙，逾悬度”，不远万里而来，理应受到欢迎。按照《中国历史地名辞典》的解释，流沙和悬度都在西域。因此，说掸国使团来自西域之外靠近罗马的地方，似乎也不错。
19世纪末，英国人帕克在梳理中缅关系史时就提出，掸国与缅甸无关，它应位于古罗马帝国东部。
唐人杜环曾游历中亚、西亚和北非，回来后将见闻著成《经行记》，其中写到了苫国，即古代叙利亚。1991年，缅甸学者陈孺性先生在《“掸国”考》一文中指出苫国即掸国。他进一步提出：东汉时，掸国使者从叙利亚出发，可以走陆路经缅甸抵永昌，再从永昌到洛阳；也可以走海路到日南(在今越南)，再从日南到洛阳。
关于中国与古罗马帝国的交往，《后汉书》中也有记载。东汉永元九年(公元97年)，掸国使团首次到达洛阳，就在这一年，西域都护班超派甘英出使大秦，“抵条支，临大海欲度”，条支也指叙利亚一带。
因大海阻隔，甘英没能抵达大秦。古罗马帝国与中国的第一次交往，是在公元166年。据《后汉书》记载，这一年，大秦王安敦派使者来到东汉洛阳，“献象牙、犀角、玳瑁，始乃一通焉”。
《魏略》中说，大秦“俗多奇幻，口中吐火，自缚自解，跳十二丸，巧妙非常”。叙利亚与其相距不远，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掸国使团中有来自大秦的杂技演员。
不过，苫国之名出现在唐代，东汉时是否有苫国，苫国与掸国是否一回事，还很难确定。
2 骠国献乐再入唐
东汉时，掸国使者到洛阳“献乐及幻人”，引起不小的轰动。唐代时，骠国也曾到中国“献乐”。很多人认为，掸国和骠国都是缅甸的前身。
按陈孺性先生的考证，在明代万历以前，并没有人将掸国与缅甸联系在一起。第一个将掸国认定为缅甸古国的是包见捷，他是云南人，曾官至吏部右侍郎。包见捷在《缅略》中写道：“缅人，古朱波也，汉通西南夷后谓之掸。”
明代文人沈德符著有《万历野获编》，其中记载：“缅甸，古朱波也，汉谓之掸国。和帝永元中，其王献乐及幻人，能变化吐火，自支解，易牛马头……唐谓之骠国，贞元中亦来朝献。实谓之缅国。”
明末清初，大儒顾炎武将《缅略》收入他的《天下郡国利病书》中，题为《缅甸始末》。清道光年间有《云南通志稿》，其中称：“缅甸在汉为掸国，在唐为骠国，元立邦牙宣慰司，明为缅甸宣慰司，本朝为缅国。”
史料记载，掸国一度强大，后为骠人所灭。骠人建立了骠国，因公元832年遭到南诏国的攻伐，后日趋衰落。到了11世纪，缅人统一缅甸，骠国便逐渐从史籍中淡出了。
与掸国一样，骠国曾与中国交好。
《旧唐书》里记载，唐德宗贞元十七年(公元801年)，骠国国王雍羌听说南诏王异牟寻归附唐朝，也动了心。他派王子舒难陀为使节，带领使团到唐朝“献乐”。舒难陀一行先到成都，次年抵达长安。
在唐宫廷中，骠国乐团举行了盛大的演出，气氛十分热烈。白居易时任秘书省校书郎，专门写了《骠国乐》，开篇就是：“骠国乐，骠国乐，出自大海西南角。雍羌之子舒难陀，来献南音奉正朔。”
根据白居易的描述，骠国乐舞是用海螺壳和铜鼓来伴奏的，“玉螺一吹椎髻耸，铜鼓千击文身踊”，很有特色。唐德宗封雍羌为太常卿，封舒难陀为太仆卿，并让白居易代自己作复书，称赞雍羌“得睦邻之善谋，秉事大之明义”。
3 古有丝路通掸国
追寻掸国历史，离不开东汉都城洛阳。那么，在洛阳人看来，掸国会在什么地方？
带着这个问题，我去请教文史专家徐金星先生。徐老师认为，《后汉书》所记“西南夷”范围较广，据现有史料推测，掸国大致在今天的缅甸北部一带。
《洛阳市志·交通志》里记载，洛阳长期作为全国的水陆交通中心，从这里出发，通往“四夷”的古代丝绸之路有多条。其中，人们最熟悉的是洛阳通西域道，即通常所说的沙漠丝绸之路。除此之外，还有洛阳通中天竺道、洛阳通掸国道、洛阳通林邑道、洛阳通倭国道、洛阳通高丽道、洛阳通云中(北方草原)道等。
徐老师说，东汉永元九年(公元97年)，掸国使者来到洛阳，标志着洛阳通掸国道的正式开通。
洛阳通掸国道，也称西南丝绸之路。沿着这条通道，掸国数次派遣使者到洛阳朝贡。对这个主动前来归附的“西南夷”国家，东汉王朝礼尚往来，双方维持着良好的互动。
一般认为，洛阳通掸国道可分为五段，即洛阳至长安段，长安至成都段，成都至云南驿段，云南驿至永昌段，永昌至掸国、海口段。
具体走向为：从东汉都城洛阳出发西行，经两京道至长安；由长安西南行，经子午道至汉中，再经金牛道至成都；由成都经零关道、朱提道至云南驿；由云南驿经博南道至永昌；最后由永昌到掸国，再与西去大秦、东去南海的海上交通线相接。
还有另外一条古道，是从洛阳出发南行，经南阳、襄阳至荆州，再由荆州溯江而上至成都，之后的路线与上述相同。
在洛阳通掸国道上，还有两条支线：一条是去今越南北部的“滇缅进桑道”，另一条是去今印度的“滇印道”。这两条支线在云南驿交会，对东汉的经济和文化交往起着重要的作用。
云南驿地处云南大理的祥云县。史料记载，北宋元丰年间，四川进士杨佐奉命到云南买马，曾住在该驿。驿前有“里程碑”，上题：“东至戎州，西至身毒国，东南至交趾，东北至成都，北至大雪山，南至海上。”可见到宋代时，这两条支线仍畅通无阻。（洛阳晚报首席记者 张广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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