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北京大兴有个姓霍的大夫,膝下有三个儿子,分别用中药材取名陵游、凌霄和冬青。
霍大夫希望三个儿子,都能继承自己衣钵,悬壶济世。陵游、凌霄听从父亲的话,认真学习药理,研读《本草纲目》、《伤寒论》、《黄帝内经》等医学著作,让霍大夫很放心。
冬青则恰恰相反,他是三个兄弟中,最有医学天赋的,却不屑于从医,认为医者,一生最多能拯救数千人而已。
他喜好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入朝为官,造福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所以,每次霍大夫给三兄弟讲解案例时,冬青实在听不进去,觉得父亲说的每一句话,如同催眠曲一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惹得霍大夫,总是对他大发脾气,时不时就要家法伺候。
霍家有个邻居,叫姚安居,是个教书先生,看到冬青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十分喜欢他。每次霍大夫要打冬青时,就会过门劝解,他也时常将冬青带回家中,给他答疑解惑,尽力帮助他完成学业。
几年后,三兄弟都已经成年,霍大夫感觉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大限之日不远了。
一天,霍大夫把三个儿子叫到跟前,对他们说:“你们知道为什么来找为父看病的人最多吗?”
三个儿子都摇了摇头。
霍大夫咳了咳嗽,说道:“因为为父有三种祖传医术,其一是治疗烧伤人,令其脱皮重生,恢复如初;二是接骨,配合草药,可加速伤者骨头愈合;最后是切除痔疮的疗法。”一边说着,霍大夫取出一个木盒。
他打开木盒,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三本医书,继续说道:“你们每人各拿一本,无论以后有没有从医,将来以作不时之需。”
经过一番商量决定,大哥陵游拿到治疗火伤的医书,二哥凌霄拿走接骨医书,冬青志不在医,拿了不常用的痔疮医书。
不久之后,霍大夫病逝,兄弟三人办完父亲的葬礼,就分了家。陵游和凌霄在县城东西两边,各自行医,互不影响,生活自足。
冬青分到一间屋子,他继续读书,准备考取功名,与老仆人周叔一起生活。
随着一天天过去,乡试的日子即将来临。冬青收拾好行装,和周叔一起走着,前往通州参加考试。
因为第一次出过远门,都忘了计划夜间投宿的事,白天只顾着赶路。在太阳要落山的时候,两人才想到要找地方过夜。
此时两人正身处树林深处,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彷徨不知所措。突然,冬青四处张望时,看到不远处泛着火光,闪闪烁烁地,他立即告知了周叔。
然后,主仆两人便赶紧朝火光跑去。等靠近时,原来是一位身材佝偻的老妇人,她提着灯笼,正气喘吁吁地坐在石块休息。
冬青对老妇人做了下揖,询问道:“老人家,我是前往通州考试的试子,路经此地,请问附近有没有可以住宿的地方?”
老妇人起身,说道:“附近有我家主人的宅院,你可去问我家主人。”
冬青说:“我们不知道宅院所在何处,还请老人家带路。”
“那可不行,我家小姐得了痔疮病,疼痛难耐,我着急去城里请大夫,没空给你们带路。”老妇人说完,就要离开。
冬青听后,心中大喜。原来在霍大夫去世不久,冬青感到愧对父亲,就认真研读父亲给他的医书,学习并掌握在手。
冬青立即叫住老妇人,说:“老人家,我略懂外科医术,这事态紧急,何不让我去,为你家小姐医治。”
老妇人回过身,提着灯笼上下打量冬青全身,问冬青:“公子可曾婚配?”
冬青回答:“至今未婚。”
老妇人听了,高兴地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家主人有令,必须要我去找还未结婚的大夫,公子正是我要找的人,就请跟我回去吧。”
冬青对老妇人莫名其妙的问题,感到怀疑,但想到比露宿野外强,还是随她前去。
不久,老妇人把冬青主仆二人带到一处庄园里,进入客厅后,她让二人稍等,自己则去禀报主人。
不多时,一位身戴珠环玉佩、穿着华丽,温文尔雅的贵夫人,在老妇人和数名丫鬟的带领下,来到客厅。
待夫人坐下后,老妇人跟冬青介绍,这便是宅院主人,冬青立即施了施礼。
夫人问冬青,关于他的姓名、年龄和婚姻情况,冬青都一一据实回答。
夫人听后,神情大悦,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冬青也让周叔到客厅外面等着。
夫人说:“先夫姓傅,一家原居住在城中。一年前,先夫外地经商出了意外,只因族人觊觎家中财产,不得不孀居于此。我膝下无子,只生有一个女儿,名唤芍药,年方二八,未曾许配人家。近日,小女忽染疮疾,越发严重,难以忍受,因部位在隐蔽之处,不便随意请人医治。”
“我和女儿有过协议,必须挑选一位年轻英俊的大夫医治,等到病情痊愈后,就将女儿许配给他。我看公子风度翩翩、气宇不凡,正是我意,就是不知您医术如何?”
冬青称自己出自医学世家,拥有祖传治疗疮疾的医术,让夫人放心。夫人很是高兴,随即命丫鬟合欢先回去通报小姐,做好准备,自己则很客气地引着冬青,一起走到芍药的闺房前。
到了门口,夫人说:“公子,虽然我对你很满意,但还需要我的女儿确认,才能让你为她诊治,所以在进入房间前,你要蒙住双眼。”
冬青同意夫人的要求,接过她递来的布条,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被搀着步入芍药的闺房。
随后,夫人问芍药:“女儿,这位公子便是为娘请来良医,你是否中意?”
芍药看了看冬青,十分羞涩地说:“全凭母亲做主。”
夫人说:“好,好,好,既然如此,公子可以接下蒙布,为我女儿诊治,为娘暂且回避。”说完,夫人就出了闺房,后关闭房门,将留在冬青房间里。
冬青摘下布条,丫鬟合欢正好挑起帐帘,只见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盖着锦被趴在床上。
冬青对女子作了一下揖,说道:“小姐的疾患,位于私密之处,操刀也是情非得已,若有无礼的地方,还请小姐见谅。”
芍药娇滴滴地说:“公子不要有顾虑,请放心医治。”
于是,冬青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包,展开一看,十几种精密光亮的器具,整整齐齐地存放在里面,显然是得到精心的呵护。
之后,冬青坐到床沿,丫鬟合欢怕两人尴尬,就取出一条丝帕,展开盖在小姐的脸上。
冬青慢慢地揭开锦被,露出双股,而私密的部位,被一方红罗遮盖,揭去红罗,就看到了疮疾,其形如铜钱般大小。
很快,疮疾就被割除,冬青收拾好器具,合欢重新为小姐盖上锦被,然后引领着冬青,来到一间陈设精雅的书斋。
夫人早已在书斋里等候,她请冬青坐下,询问接下来的步骤。冬青解下自己折扇上的紫金锭,要来一个研钵,将其砸碎研成粉末,又用砚池中以磨墨的水,与粉末混在一起,调成糊状,最后倒入一个小碗中。
冬青对夫人说:“这是敷在小姐的伤口处的药,切忌触碰女子之手,因此由我亲手敷上,才有奇效。”
夫人说:“只要能将病治好,公子可依事而定。”
之后,冬青返回芍药的闺房,小心温存地敷上药糊,而芍药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经过几天冬青的精心照料,芍药的恶疮得以完全痊愈。
为感谢冬青,夫人设宴款待他,觥筹交错间,夫人说:“公子与我女儿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如选个良辰吉日,为你们举行婚礼,成就一桩美事如何?”
这几天的相处,冬青早已对芍药动了真心,就没有推辞,感谢夫人小姐的垂怜。
不久,冬青与芍药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从此夫妻恩爱,相敬如宾。
因为巧遇了喜事,冬青没能参加当年的考试,所以他留在庄园中潜心读书。
到了第二年,他就考中了举人,后来又顺利通过会试、殿试,金榜题名,高中状元,深受皇帝赏识,入职翰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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