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东｜那树·那花·那蝶
在灵河岸边，三生石畔，有一棵不知何时自何处移来的榆树，看那树长的很挺拔，只是从那枝叶可以看出它原来的生存环境并不优渥，因为它缺少雄壮的气魄。曾经的困顿所形成的伤害让它变得封闭而沉默；新的环境所带来的不适，让它无所适从。这一切所带来的影响如同它所处的黑夜，苦苦挣扎，却深陷那无边无际的迷茫中找不到突破的方向。
当黎明的曙光洒落在灵河之上，温柔而明亮的光茫抚慰着河面袅袅的水气，偶尔一条小鱼在水中跳起，激起优美的涟漪向四周轻轻荡去。
河岸上各色仙花争芳斗艳，盛开的灿烂妩媚，半开的娇艳欲滴，含苞带着含羞静气，在阳光的照耀下，五颜六色好不美丽。
忽然，树看到在那花丛中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晃动，定睛去，原来是一只漂亮的大蝴蝶，正轻轻的抖动着那被夜雾打湿的翅膀，那翅膀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璀灿多彩的光茫，那长而卷曲的触角顶端的些微雨露反射出打动树心的明亮，那蝶身在花色的映衬下美丽而修长……
蝴蝶那刚睡醒的慵懒的姿态，焕发出少女般懵懂无忧的自在之美，那种美伴随着蝴蝶展开翅膀轻盈而自由的飞翔，在晨光中，那飞翔的舞姿无拘无束、活泼灵动，恰似一道光，刹那间照进树的心底。就在那一瞬间，树彻底沦陷，自卑内向而青涩的“一眼万年”，便是一棵树对一只蝴蝶的不可思议的单恋。
树默默的饱含深情的望着那翩翩起舞的蝴蝶，内心的爱恋与期望写满了每一片树叶，那蝴蝶自树前飞过，看到了树的羞涩，它用轻松而愉悦的声音对树说：“你好啊！树，我要去采蜜了，再见！”说完挥舞着美丽的翅膀渐渐消失在阳光明媚的春色里，空留树深怀心事，满眼不舍的站立在那里，还有那句喃喃的“再见”，伴随着它目不转睛的目光，目送蝴蝶的身影渐渐远去。
而后很长的一段岁月里，蝴蝶累了时，偶尔会落在树的枝头短暂休憩，以获取片刻的宁静与休息，以获得更多的力量去飞向远方。每到这个时刻，树总是小心翼翼的用它那并不硕壮的身躯，去呵护它心中那独一无二的美丽，它用尽全力的将枝叶温柔的罩在蝴蝶的身上，替蝴蝶遮去那刺眼的光，挡住那恼人的风、掩去那烦人的雨……
那段时间树用尽全力的去爱，蝴蝶偶尔驻足于树枝间去享受这份额外之喜，甚至有时也很凝惑：“这个傻瓜怎么会爱上一只蝴蝶。”但这并不影响它在花间忙碌的飞舞采蜜；而树总是在蝴蝶偶尔的停留时拥有快乐与甜蜜，而在蝴蝶离去时陷入痛苦与迷离。灵河之畔的仙气也解不开这世俗情感的难题。
再后来，蝴蝶决定去看更大的世界，去采更多的蜂蜜，徒留下树将所有的爱意深深的藏在心底，将所有的遗憾与不甘埋藏在岁月的长河里。
在时光匆匆的日子里，它们曾有过相遇，不过那都是在狂风骤雨，风雨交加的日子里，蝴蝶躲避风雨，再次憩息于树的港湾，而树依旧用尽力量去呵护它的周全，雨过天晴后，重焕生机的蝴蝶，再次飞向鲜花盛开之地……
无尽的不甘与困惑，深深困扰着树。它仰天长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树生死相许？”
蓦然间听得三生石畔之后有人朗声大笑曰：“你这蠢物，不过是爱错了对象而已！”言毕只见渺渺真人步走了出来，“你是一棵树，却去爱只一蝴蝶，你心里没点数吗？蝴蝶爱的是花朵，因为花朵才能为蝴蝶提供花蜜，你能做到吗？你不能提供它生命的需求，仅仅依靠你那点所谓的爱，所产生的情绪价值就想让那只蝴蝶钟情于你，你不觉的可笑吗？蝴蝶钟情于花儿，却不局限于某一朵花，它爱每一朵可以为它提供花蜜的花；就像花儿倾心于蝴蝶，却不局限于某一只蝴蝶，它倾心于所有能为它传播花粉的蝴蝶。而你却想独自拥有那只蝴蝶的爱，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树默默的说，“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心中却依旧爱着它，虽然历经了痛苦折磨，却依然难以割舍。这是为什么？
渺渺真人依石而坐，说道：“它是你命中注定的情劫，前世孽缘造就今生相遇与情感纠葛。相见是为了还前世的债，缘尽是还清了债。一切不过一场虚幻而已，你却深陷情海，迷失自己！”
树含泪道：“我对它的爱，纯洁的爱，这总是真的吧？”
真人叹息道：“你所谓的爱，不过是打着爱的幌子去索取你生命中缺失的爱罢，当蝴蝶停留时你开心快乐，当蝴蝶离去时你悲伤难过，你所谓的爱，不过是源于小我的占有欲罢了。一句话，所有世俗的爱，都是披着华丽的外衣，去满足自己的自私欲望！”
树情急之下反问道：“那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呢?”
渺渺真人捻须笑曰：“当你历经了情劫，放下了执着，不再执念于爱与不爱的索取与占有，将向外求转化为向内求，开始认识到你本自具足，这时你才拥有真正爱的能力。那就是只给予不索取，只付出不求回报。这尤如你爱一颗星星，你不会对它有任何要求，你不会期待任何回报，你不会希望它为你做任何改变，就只有纯粹的爱。同样，你如果真的爱那只蝴蝶，那就感恩它带给你关于爱情的所有感觉，真心的祝福它幸福快乐，不管它落脚在哪一枝花朵。让树成树，蝶归蝶，见与不见，心无执念。”
树低下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一阵风吹过，那风自树的身体中无声的穿过……
作者：张晓东，邓州市林扒镇张吴岗小学校长，2024年马云公益基金会乡村教师计划入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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