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理树

花匠小妙招
2025-05-18 00:30

　　田奶的住宅外有一棵果树，一半结紫油油的软枣，一半结红通通的柿子。这果树长得枝繁叶茂、葱葱茏茏，把田奶的天井罩得严严实实。田奶和田爷把它当作儿女看待，冬培土，春施肥，夏浇水，秋天就收摘累累果实，分给乡亲们品尝。

　　乡亲们品尝着甜甜的柿子和软枣，就会情不自禁给孩子们讲起这棵连理树的故事。

　　几十年前，有一个叫李小丫的姑娘，高中毕业后回村当了一名赤脚医生。她背着药箱走街串巷，热心为乡亲们治病，受到众人的称赞。一天，她出诊经过一片软枣林，突然听到喀嚓一声断枝响，一个人从树上摔下来。小丫赶紧跑过去，看到那人躺在地上，头上流着血，脖子上还套着一根麻绳。聪慧的小丫马上明白过来，这人是在树上挂绳上吊，因为软枣枝上结满果实，再坠上一个人，而被压折了。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小丫有点紧张，但一想到自己是赤脚医生，应该有救死扶伤的精神，情绪就稳定下来了。她给伤者擦去头上的血迹，认出这人是田冀。

　　田冀是村里惟一一名大学生，毕业后，不知什么原因被赶回村，进行劳动改造。田冀家的成份不好，父母双亡，就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生活。由于书读得多，他眼睛近视得很厉害，在地里劳动，常把庄稼苗当作野草耪掉，队长骂他故意搞破坏，派他去干推车挑担等最累的活。这样艰难而又羞辱的生活，使他产生了上吊自杀的念头。

　　小丫给田冀包扎好伤口，又匆匆做了诊断。田冀脉搏还在跳动，但呼吸已经停止，急需作人工呼吸。小丫顾不得少女的羞涩，抹去汗水，深深吸一口气，扳开田冀紧咬的牙齿，用少女红润的嘴唇贴紧田冀紫黑的嘴唇，把充满青春活力的气息吹进田冀干瘪的肺里。几个善良的老人看到小丫这惊人的举动，慌忙阻止：“小丫，上吊的人浑身晦气，你给他输气，会被吊死鬼勾去魂魄的！”小丫没有听老人们好心的劝阻，仍然一口接一口地给田冀输气。田冀的脸色由灰白变红润，开始恢复呼吸。当他清醒过来，看见是小丫救活了自己，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

　　小丫把少女最珍贵的初吻给了田冀，就心甘情愿地嫁给了田冀。她虽然被解除了赤脚医生的职务，但她一点也不后悔。她和田冀一起承受贫苦和艰难，抚养子女，辛辛苦苦几十年，变成了满头染霜的田奶。田奶的孩子都很争气，一个个都考上名牌大学，到城里去了。

　　那棵软枣树在田奶和田爷成亲后，长出一串新枝，上面挂满了红灯笼一样的柿子。乡亲们把这棵一边结软枣、一边结柿子的树称为连理树，把它当作吉祥幸福的象征。村里热恋着的青年男女，都喜欢爬到这树上谈情说爱，他们认为这树会给自己好运，结婚后生的孩子也会像田奶的孩子一样聪灵。

　　其实这串新枝是田冀为表达对田奶的感激，偷偷嫁接上去的。

　　○曹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