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琦玮、卜瑜
180多年前,有一群客家人在韶关始兴的崇山峻岭间,用长达28年的时间,洒尽万金营建了一座面积近2万平方米、大小房间共777间的庞大城堡。这座被人誉为“岭南第一大围”、“粤北第一民宅”和“客家土宫殿”的巨堡,在历经太平天国部队和日军攻击等诸多劫难后,至今仍固若金汤。这座罕见的大围以其完整的建筑构造,深具民俗学、建筑学、军事学、地理学、历史学、人类学等研究价值,一举成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花海围楼。(邓斌摄)
举28年全族之力
建成奇绝“客家土宫殿”
初秋时节驱车行走于“千年古郡”始兴,这是一个粤北群山环绕的小平原,稻浪滔天的丰收景象已然初现。一路往东南方向前行,大大小小的围屋络绎不绝地在视野中争相登场。当地老人说,始兴自古以来“有村必有围,无围不成村”。
对于从中原地区远赴岭南的客家人来说,正有如张之洞曾为始兴一座古堡所题写的名字“永成保障”一般,这些大小小的围楼、古堡扎根于自己祖籍地,是家族寄寓“代代永兴”美好祝愿的载体。这些历经百多年依旧固若金汤的堡垒,正是客家“根”之情结的具体表现。
围屋盛会。(谢义雄摄)
一行人感叹着客家人数百年前在偏僻山中筚路蓝缕,为子孙后代营建祖屋之不易。突然间,一片依山垒砌、群楼重叠的巨大城堡从地平线下就这么缓缓走入视线。初一眼望去,视野之内竟然不能完全容纳尽城堡全景。唯有高高仰起头,从左至右转上半圈,才勉强将古堡看了个大概。
阳光下,秋日的田野静悄悄的,院墙内偶尔传来一两声鸡鸣狗吠,旋即又恢复了安宁。古堡大门洞开,屋内无人。立在一扇深深的门洞朝里望去,重重院落无休无止,层层门厅勾连相应,青砖地缝中顽皮地探出一线线翠绿的苔藓。时间仿佛停滞在了百多年前,说不出的平静安详。禁不住让人感叹:庭院深深,深几许,积厚流光,为那般?
庭院深深。(谢义雄摄)
古堡是村人的骄傲。在官姓族谱中记载,被人称为“清化首富”的官乾荣于清道光十三(1833)年开始修大围,由中心围楼、上新围和下新围三部分组成,全部工程至清咸丰十年(1860)竣工,前后共花了整个家族28年时间。大围建成以后,占地总面积23300多平方米、建筑面积17864平方米、房间总数777间,俨然一个小王国。正如一位日本建筑学教授所说:“这动人的客家土楼,与其说是一幢庞大的住宅,不如说是一座小城市。”
满堂围中心围。(邓斌摄)
建筑之精妙
凝聚客家人生存智慧
老人说,这座庞大的建筑是建在两条河流汇合处冲积而成的沙坝地上的,地底是沙、石、泥、水的混合物,极不结实。“当年开挖地基数十米后,仍未到坚实的岩石层,两边的河流之水渗透进来成一大水塘,工匠们眼看前功尽弃,最后决定用附近山上的松木沉于其中。”
客家人中流传有“水浸千年松”的说法,意思是生松木深埋地下水浸不但不会腐烂,反而是时间越长越坚硬,可以起到固定地基防止塌陷的重要作用。满堂大围建造时共使用了九层上好百年生松木作固定地基。据说为此而砍伐了一座大山中所有的古松。如今,宏大的建筑群历经近两个世纪风雨,仍无一处裂缝或下陷迹象,令人叫绝。
百转千回的围楼内景。(吴婷摄)
尽管地处深山,但整个围楼用料十分考究。沿着大大小小的院落细细看去,一块块青砖均由人工磨制而成,在百多年使用下光滑规整。据说当年请能工巧匠磨砖时,每人每天只许磨三块,多磨有粗心之嫌,少磨有怠工之误。
不少勤劳的客家人四海打拼挣下万贯家财后,“根的情结”让他们总是喜欢将财富深藏于祖屋中。因此整座古堡围墙奇厚无比,最厚处的中心围底层达8.2米。有的墙采用“金包银”砌就,即用砖和石条外砌墙壁,里面夹杂着沙和碎石,万一墙壁被挖开洞口,里面的沙石就会流泻出来堵住洞口。客家人的生存智慧尽展无遗。
围楼人家。(邓斌摄)
除了追求实用、安全,人们对美好的追求与向往也随处可见。走廊和庭院的地面上,就地取材,用河石铺砌成花朵和各种图案,典雅别致。门窗、家具等雕刻着花鸟、动物等图案,并贴上亮闪闪的金铂,雍荣华贵一如往昔。
在老人的指点下,人们可以发现古堡设计处处都呈现中国“七”文化。整座大围共有厅房777间,大门、中门、小门、正门、侧门、偏门,凡门之种种包罗其中,可谓门之大成。其中上新围大门直往里望可见七道门槛一气连通。而上新围后面的两边屋角之处,各有一个“一门通七门”的奇妙之处:一个仅仅3平方米的狭窄之处大门小门共7座门环环相嵌,令人叫绝。
站在古堡最高处凭窗望去,南山寂寂,稻田广袤。恍惚间,似乎顿悟了客家人家训中一句:“立大志,闯四方。随遇安身地,他乡作故乡。叶落归根日,桑梓留芬芳。”
满堂围内至今仍有人居住。(邓斌摄)
旅行小攻略:
自驾游车可经如下线路行驶:京港澳高速(沙溪/乌石出口)—X317—G106—S251—小坑镇—S344—隘子镇—隘子大街—满堂围,全程约300公里。
背包族可经高铁或普铁抵达韶关后,在西河客运站乘班车抵达始兴县城,再在始兴县汽车站搭乘中巴到隘子镇。满堂围距离隘子镇约1公里左右,可搭乘摩的,亦可徒步前往,沿途可领略小镇集市风情及广袤田野。
被称作“宰相粉”的清化粉、花生饼、北山香菇、布袋鸭、毛竹笋、莙荙包、香煎小河鱼等乡土美食,不容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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