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取消传统花市，花农“云卖花”：赚的钱都花在包装物流上
本文来源：时代周报 作者：郭瑞婵
5天，115个订单。
最近一周，在广州花卉博览园经营盆花的花农李伟（化名）重新忙了起来。在亲戚好友的帮忙下，他建了一个卖年花的微信群，组织群友以接龙方式下单，平均日售20余单，“赚不到什么钱，但起码能忙起来，不想那么多（坏的方面）。”
广东素有过年逛迎春花市的传统，行花街、买年花是广东市民节前的重要活动。春节临近，这本该是花农最忙碌的时节，但前一周，李伟闲得只能晒太阳、看电视打发时间。
受新冠疫情影响，多地因防控需要停办迎春花市。1月27日，2021年“广州过年 花城看花”专题新闻发布会上，广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党组成员、副局长丁力明确表示，今年广州不再按传统模式开展迎春花市活动。“全市11个区将创新花市举办形式，按照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组织开展春节鲜花售卖工作。”目前，广州已明确设置的现场售卖点为153个。
花市停办或削减规模，年花滞销。“基本上把2/3的产量都放在年宵花这了，但销量起码少1/3，卖的价格也低。”有花农对时代周报记者说，今年想保本都很难，保守估计得亏80万元。
如今，广东各地政府部门牵头举办“云花市”，组织花农对接线上平台，并通过直播、派发优惠券等方式为花农带货。“直播真的很厉害，应该有六七成农户的年桔都卖出去了。”李伟有些羡慕，无奈赶不上官方“云花市”，唯有靠自己，转战线上“自救”。“赚的钱都花在包装邮费上，说不上有多大帮助。”
旺季变淡季
迎春花市是广府地区春节前夕规模最大的一项传统民俗。对于花农来说，花市是大规模销售成花的重要渠道。往年，他们最丰厚的收入都是来自年前一两个月走量批发的迎春花市。
两个月前，李伟隐约感受到花市的冷清。
他的档口在广州花卉博览园，是全国重要的花卉批发中心。每到年末，全国各地来这拿货的商家非常多。“大概过年前两个月，这边就开始堵车了，从早到晚，基本没有不堵到时候。”
但2020年末，这里没有堵过一次。“车流量同比降了九成吧。”李伟观察。
商家拿货都变得谨慎。
2020年春节，新冠疫情爆发，广东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传统花市提早关闭。“花市清场时，商家要么把货拉走，要么就当垃圾扔掉。”李伟说，很多人直接当场砸烂扔掉了，这场面让人回想起来都痛心。
12月，北京、河北、黑龙江、吉林等地相继发生聚集性疫情，商家谨慎拿货，原本的年花销售旺季变成了淡季。
2021年1月，广东多地表示要取消举办花市或缩减规模。据不完全统计，深圳、东莞、珠海、中山等取消全市大型迎春花市，佛山、江门、惠州等部分区镇（街）相继取消花市。广州则以镇街为单元，从“一区一花市”改为“一区多点”，通过固定和临时摆卖点相结合的方式设置鲜花销售点、提货点。
花农的计划怎么都赶不上花市的变化。
“去年11月就从各个基地把茶花拉到广州、佛山的仓库里，计划卖的茶花就有4车，现在卖不出去，又把3车拉回云南。”李伟说，去年5月就开始为花市做准备，从各基地预留了茶花、桃花、年桔等受欢迎的年花，价值80多万元。
没想到，花市陆续停办或缩减规模，商家拿货量大幅“缩水”，备好的年花都卖不出去。
最让李伟烦恼的是桃花。“这批桃花是在春节前后开花的，卖不出去的话，要么是扔掉，要么是拉回河南基地，继续养护。”李伟的仓库里还有八九千株桃花，桃花要经受这一去一回的折腾，要恢复开花得等上两年。
不只是时间成本，还有实实在在的养护成本。“场地的租金、人工、运费，还有控制花卉生长的药水，这又是一笔很大的费用了。”李伟说，如果卖不出，大概率会选择直接扔掉。
年花上网难题
各地在取消或缩减花市规模时，都为市民提供了新的购花渠道，有的地市相应设置了临时购花点，如深圳调整为以街道为单元，在市内现有的花卉市场、花店以及各区（新区）在所辖街道设置临时购花点，方便市民就近购花。
多地都开通“云上”商城，让电商成为代替迎春花市的主要渠道。如东莞，将在2月3日至10日举办“云花市”，用预售、直播带货方式推动年宵花销售，免费提供物流中转点，解决运输中转和临时销售问题；佛山联合媒体为农户开通线上购买渠道，派发300万元线上年桔消费券。
为了卖花，花农走到镜头前，在电商平台进行了人生第一次带货直播。“听说有六七成农户的年桔卖出去了。”李伟也试过报名申请直播，但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收到回复。但也有花农对时代周报记者说，有关部门曾经打来电话了解年花滞销的情况，但后来也“没有回音。”
经营好手上的微信群，是李伟目前的头等大事。即使单量不多，李伟不敢怠慢了任何一位询问的买家。“做服务没有办法，”李伟告诉时代周报记者，自己本想多卖自己基地的桃花，但价格贵需求量小，唯有尽量满足买家的不同需求，要就从别的基地里拿货。“不能（老）说我没有，没有也要把它变成有。”
但是，年花上网，让花农议论最多的困境莫过于物流和价格。
线上花市卖的大多是成品花，一是不好包装、人力不足；另一方面，“云花市”购买花的大多是散客，数量稀疏的几盆花甚至不够成本。
“一个水仙球，拿货价就8.5元，（包装用的）纸箱就2.5元到3元。”李伟计算着，邮费省内发顺丰首重8元，扣除人工成本，售价15元的水仙球差不多能赚1.5元，“一般要买3个以上我才能包邮。这等于真正赚的钱，是从运费里赚出来的，而不是靠货物赚的。”
5天下来，李伟卖了115单，营业额八九千元。按照往年，他两天就能卖出五六百盆，均价都在500多元，营业额起码能有二三十万元。要算上拿货的，两天都能卖出七八千盆。
这还算是销售不错的例子。有花农靠朋友圈宣传，两个月也就14单。
即便利润微薄，李伟也就只能这样坚持。最近两天，花博园的客流量有些上涨，花卉批发价也有所上涨。“这估计是外地拿货的人要赶在返乡政策（持核酸检测阴性证明返乡）之前回去，这波人离开广州后，客流估计也就淡下来。”
现在，李伟的注意力在手机和基地之间来回，“单量不多，也不能怠慢了。预计这次得亏18—20万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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