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红时
王 选
父亲不知从何处带来两株樱桃苗，贴着院墙，栽在老家麦村花园中。樱桃是新品种，具体是何品种，没问过。栽下时，枝干如锨把一般粗细，光秃秃的，仅有几根枝条。栽下后，便任由其生长了。我们一家平日在城里，只有逢年过节回麦村住几天，樱桃自是无意去打理。
数年光景，倏然而过。两株樱桃树皆已长大，枝叶繁茂，亭亭如盖。去年“五一”回麦村，枝头隐约有几簇白花藏于绿叶间。樱桃开花，不似桃花满枝对生，而是聚在一起，一簇簇，挤成一堆。到樱桃成熟季，再无空闲回麦村，樱桃到底结了没有，结了多少，也便不知晓了。想来即便是结了果，也定被山鸟啄食。樱桃也叫莺桃，因黄莺喜食，故得名。麦村多黄莺。
今年“五一”又回麦村，樱桃树已有铺张之势，枝叶如翼，遮了大半屋顶和花园；另一些，探出墙头，似有振翅欲飞之状。樱桃花也较去年繁荣，白花黄蕊，簇拥成团，绽放于青枝绿叶间，仰头望去，衬着蓝天白云，明媚喜人。
天水盛产樱桃，秦州大樱桃颇有名。秦州大樱桃，又以烟铺所种最出名。
我当记者时，春三月，去烟铺采访，正值樱桃花盛开。沟梁之间，大片白，如雪，似雾，铺排在黄土之上。阳光盛大，泼洒下来，白色花朵如丝绢绣满枝头，风吹来，绸缎一般，起伏着。借着风，可闻见花香，很淡，略带清苦。樱桃花开，并不热烈，亦不喧闹，就是素净，如宣纸，挂在春天的窗口。
端午前后，烟铺樱桃便熟了。一颗颗，如玛瑙，似珍珠，像灯笼，挂满枝条。摘一颗，放嘴里，轻轻一咬，汁液满口腔，顿生幸福之感。
樱桃熟时，果园边、市场里，大街小巷，摆满了樱桃，一筐筐、一桶桶，鲜艳夺目，惹人喜爱。人们询价、品尝、闲谝，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麦村海拔高，温度低，果子大都熟得晚。端午后，再有半月，樱桃才熟。
又快到回麦村吃樱桃的时候了。
《 人民日报 》( 2025年06月06日 20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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