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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卫国专栏｜小满时节麦渐黄

花匠小妙招
2025-06-25 08:15

小满，是二十四节气中最引人遐想的一个，听起来像是一个邻家女孩儿的名字。

难怪有的作家给自己小说里的人物起名小满。孙犁的《铁木前传》中就有一位十九岁的姑娘叫小满，这位姑娘对新生活和爱情都充满着美丽的憧憬，很讨人喜欢。

“小满小满，麦粒渐满”。民谣里面藏着先人的智慧。小满节气到了，小麦开始灌浆，青青的麦穗初长成。这个节气里的小满倒是与小说中的小满也有吻合之处：新发的麦穗如同谁家有女初长成，仅仅是小满，离成熟还有一段儿距离。小满符合古人心里的期盼，只要小满不要大满，因为满则遭损。在中庸思想的影响下，二十四节气里只有小满而没有大满。

小满时节，正逢初夏。新荷出水，樱桃红熟，麦穗泛黄，大自然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初夏风光。麦穗在初夏的暖风中轻轻摇曳，见者心喜，而人生的小满时节里一定会藏着某种不可为外人道的青涩。

小满时节置蜂箱，放蜂酿蜜好时光。小满，正是酿蜜的最佳时节，各种花竞相绽开笑颜，花朵开得热烈而奔放，红如火、粉若霞、白似雪。蜜蜂在花间飞舞，“嗡嗡嗡”的旋律便在花丛中此起彼伏。小时候，这个时节，我见过我们村庄的放蜂人，他头上戴着一个罩有网纱的斗笠，将蜂箱搬运到野外，戴着一双特制的长袖手套从蜂箱中取出一板一板的蜜蜂，蜜蜂便在暖阳中循着花香飞了过去。

我在乡下长大的日子里还记住了许多和小满有关的谚语。“小满桑葚黑，芒种小麦割”“小满不起蒜，留在地里烂”“小满十八天，青麦也成面”“大麦不过小满，小麦不过芒种”等等。这些和小满相关的谚语都是祖先在生产实践中总结出的精华，也是和生产相关的智慧结晶，一代又一代流传了下来，可以直接拿来指导乡下的生产生活。也有的谚语是对果农善意的提醒，“小满大风，树头要空”。这个时期，一旦大风来袭，枝头尚未饱满的果实便会落一地。

小满不仅仅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小满，也不只是活在农谚中的小满，小满还是活跃在古典诗歌中的小满。欧阳修在《小满》一诗中写道：“夜莺啼绿柳，皓月醒长空。最爱垄头麦，迎风笑落红。”夜莺藏在绿绿的柳树上，明净如洗的长空悬挂着一轮明月，默默注视着人间；风吹田垄麦穗摇曳，笑看暮春时凋谢的片片落红。这首诗也暗示农人，预示着春去夏来的小满时节到了，一定不要耽误农时，要积极投身劳作。

明代诗人薛文炳在《闲居杂兴》中表达了自己对小满的钟爱：“最爱江南小满天，樱桃烂熟海鱼鲜。一声布谷啼残雨，松影半帘山日悬。”诗人最喜江南小满的深幽与繁茂，此时樱桃成熟了，海鱼正鲜美，布谷鸟在雨后的天空发出阵阵啼鸣，远处的青山和近处的松影相映生辉，一片繁茂景象。

另外还有诗歌专门描绘了小满时节的鲜嫩水果，如清代诗人王泰偕在《吴门竹枝词四首其四》中写道：“调剂阴晴作好年，麦寒豆暖两周旋。枇杷黄后杨梅紫，正是农家小满天。”爱吃水果的朋友，可以在小满尽情享用枇杷和杨梅了，这个时节酸酸甜甜的味道令人难忘。

当然，古老的节气还是和庄稼人最关心的农事相连。小满时，看风吹麦浪、闻诱人麦香，这才是乡下人最欣慰最惬意的事情。他们看着眼前的麦穗渐渐饱满，憧憬着丰收后红火的日子，唇角禁不住流露笑意，因此小满也是洋溢着丰收喜悦和生命激情的节气。

小满从远古走来，这位“邻家姑娘”既承载着中国农民厚重的农耕信仰，也蕴含着绵长的农耕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