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丨摘尽枇杷一树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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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30日 · 枇杷
初夏，楼下的枇杷树已结出累累金丸。因着枇杷果的缘故，小区里竟已提前有了几分秋日的丰腴富丽，令人观之欣悦不已。
站在枇杷树前，都忍不住闭了眼睛，细细去闻枇杷果的香气，如此醇厚甜美的气息，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圆满无憾的气息。忍不住想起沈从文在《月下小景》中说过的一段话： “薄暮的空气极其温柔，微风摇荡大气中，有稻草香味，有烂熟了山果香味，有甲虫类气味，有泥土气味。一切在成熟，在开始结束一个夏天阳光雨露所及长养生成的一切。”
是的，枇杷果给人一种成熟了的柔软欣喜。这种欣喜，如同酒一般的令人微醺，和其他果子成熟带来的欢乐有微妙的不同。很喜欢宋代戴复古《初夏游张园》中所写的 “乳鸭池塘水浅深，熟梅天气半阴晴。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若是抱了一怀抱丰腴馥郁的枇杷果，走在秋天的风里，真是心也醉了。
岳麓山上和岳麓山下都有枇杷树。从湖南大学和湖南师大上山的地方，有几棵枇杷树。岳麓书社附近的新民学会旧址也有，只是也都是小树。非花季果季的时候，枇杷树一点儿也不起眼，叶子也是没有攻击性的柔和卵形，如同平凡温暖的普通人。但结果的时候，枇杷树整棵树的气质和气场都不一样了，成为一棵丰饶而美貌的树。就像有些女子，少女时代并不显眼，中年之后却气质如醇酒。
△ 结果的时候，枇杷树整棵树的气质和气场都不一样了
枇杷是中国特有的水果。枇杷的名字来源，是因为枇杷果形似琵琶。但是看枇杷果的样子，核桃一般大小，圆圆的橙黄色果子，并不像琵琶。只是横切面略作椭圆，果核颇大，才是有点像琵琶。
枇杷别名芦橘、金丸、芦枝，枇杷树开花和结果的时间比较特别。它的花期是秋冬季节，果期是夏季。也就是说，在每年的秋冬季节，在寒风里面，枇杷树会开满一树的小花。但和柚子花一样，枇杷树的花儿也相当低调，几乎可以说是敷衍了，淡栗色的花苞，绽出小朵清香的白色花儿，挤在伞状花序上，称不上有多美貌，只觉得懒洋洋的，几乎要叫它“懒花”了。因此人们往往注意不到。
到了春夏之季，别的植物都在开花儿，枇杷树却结满了果子。春日果子尚青，到了夏天，果子转成金黄之色，颜值和气味都大大超过了花儿，三三五五地在枝头招摇。真是不走寻常路的任性植物啊，偏要跟这世界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枇杷果特别上照。我每次买了枇杷果，都先找个小果篮装着，拍几张照片。如果在桌上铺上一张格子桌布，放上一篮枇杷果，并一枚插着数枝雏菊的细长花瓶，田园风味就袅袅而出了。
开花时默不作声，自在芬芳，结果时却丰盈馥郁，明亮耀眼，因此，枇杷树也很得古代文人的欢心。唐代女诗人薛涛在家门口栽有几棵枇杷树。当时诗人王建便写诗称赞薛涛： “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树下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枇杷树下住着才女，枇杷树自然也成为自带书卷气的植物。
枇杷叶宽大碧绿，也得古人青睐。唐代诗人司空曙曾给朋友一些枇杷叶，并做诗云： “倾筐呈绿叶，重叠色何鲜。讵是秋风里，犹如晓露前。”枇杷叶背面生满了细细的茸毛，看起来相当可爱，像是某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不过如果需要药用的话，枇杷叶就需要火炙去毛。《新修本草》中载： “用叶须火炙，布拭去毛。不尔，射人肺，令咳不已。”
成熟了的枇杷果是一种清雅的甜，一点儿都不腻人，有一种温柔惬意的感觉，像是某种书香女子的韵味。作家殳俏形容它是一种“特别斯文的甜”，是“超级有教养的水果”。
枇杷果、枇杷花和枇杷叶都具有清肺止咳、和胃降逆的功效，可治肺燥咳嗽等症。著名的川贝枇杷膏中就有从枇杷上提炼的成分。有一年秋日咳嗽咳得厉害，便买了一瓶川贝枇杷膏喝，清凉之意从口腔一直蔓延到咽喉，登时胸怀舒畅了好多。
枇杷花还可沏茶饮用作为日常保健。枇杷花茶散发着微甘的清香气息，具有润喉止咳、清火解热等功能，还可加适量冰糖或蜂蜜，口感更加醇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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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自然时序同呼吸
文字｜张觅
图片｜ 张觅
微信编辑｜沈思桐（实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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