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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之泉》河马肠　^第9章^ 最新更新:2015

花匠小妙招
2025-07-07 09:40

第八章魔界花

　　深夜时分，魔界的天空下起了雨。罗斯安杰还没有入睡，他被雨声吵醒了。在艾尔菲拉的所度过的七十一年的人生中，罗斯安杰从来没见过像现在窗外这样的雨。倒不是说艾尔菲拉没有雨，而是在那个只有月亮的魔界里，无论云层怎么浓厚，却永远也遮盖不了月光。所以艾尔菲拉的雨也是，有的时候就算从早到晚不断的下，路面上也看不到水在流动。有的时候雨点在空中还未落大地面，就已经化成了雾气。更多的时候，在雾气中，看不见的雨水将人打湿，在睫毛和嘴唇上留下露迹。罗斯安杰很喜欢待在艾尔菲拉的雨里，他喜欢等自己的睫毛和脸上的绒毛承受不住那雨露的压力而屈身，让一滴圆滚滚的露水顺着自己眼窝和脸颊的弧度而落下，他觉得那之中蕴含了生命最基础的美感。但是如今的他，却在另一个地方——

　　——罗斯安杰从床上起身，批衣走出卧室。穿过漆黑的起居室，走到梅塞雷斯厚重的钢铁制大前。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门拉开。一股强大风力顺着向两侧张开大门，冲向他，让他几乎站不住脚。那是梅塞雷斯的雨的力量，在狂啸的风的催动下，穿过门廊从花园里直接冲向这个异界的来客。

　　看来风雨并不懂得礼让来使——罗斯安杰用尽全力站在这狂风暴雨的边缘，微笑着想道。他那质地如同蛛丝一般的铂色长发，此刻已全然受风的鼓动在他脑后乱舞。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和白日里那个躲在建筑物阴影中，不苟言笑的贵族青年，截然两样。他看着那漆黑的夜，看着在狂风与暴雨间摇摆的花草树木，看着天空中掩盖了星空与月光的乌云。他的眼前是一片混沌，只有力量在蛮横地自作主张。然而紧盯着这片混沌，被这混乱的力量扫过眼前，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也不是艾尔菲拉式的微笑，而是梅塞雷斯式的狂热，猎食者锁定猎物的专注。他原本如同月色一般隐晦的淡金色双眸，在这狂风骤雨的黑暗中，竟然像真正的月亮一般，像是猫科动物的眼睛，发出了金色的光芒。而在那光芒的聚焦的所在地，是一个和黑夜融为了一体，任谁也看不到的人形。

　　罗斯安杰迈出门槛，顶着暴雨向那个混沌中不可辨认的人形走过去。他走到那个耸着肩不知道在雨里站了多久的少年身前。伸出一只手，环过他的肩，将他按进自己的怀里。红感觉到自己的湿漉漉的头颅贴上一个的结实的胸口，隔着单薄的睡衣，隔着温暖干燥的肌肤，他能听到了那个人心跳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在和他说话一样，在淹没一切的暴雨里，在冰冷的雨夜里，一次次地勃动着，一次次地传达着某种语言所不能传达的东西。

　　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记得自己到底为什么来了这里，后面发生的事可能也不记得了。他只记那心跳声，像似以前从不曾存与于人世般，刺破万物俱寂的黑暗，出现在他耳边。它一次一次地跳动着，仿佛在提醒他，世界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从只有杀戮的荒蛮，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一次一次地跳动着……

　　一次一次地跳动。

　　清晨，红睁开眼睛。心里在想，为什么天花板会这么陌生。这时候罗斯安杰从门洞里迈了进来，手上拿了一叠衣服。红被吓得从床上直接跳了起来，

　　『安……安杰！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不对……』跳起来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红连忙转过身去弯腰捂住屁股，表情跟河马娘□□被抓包时一样，

　　『为什么我、我、我，还有你、你、你、为什么会这样……在这里……没、没穿衣服……』

　　『红殿下，您昨天在我家门口晕倒了。』

　　对于这个答案红没有丝毫准备，捂着屁股呆呆的露出一副蠢像，还好罗斯安杰对他的蠢已经习以为常了，继续解释道，

　　『昨天因为下雨，您身上所有的衣服都湿了，所以没办法只好让您裸睡了。您的衣服我用晶石炉烤了一夜，不过外衣还是不太干。等一下我叫侍女到您的住所去取一些吧。这是已经烤干的内衣，您愿意的话可以先穿上。』

　　罗斯安杰把衣服放在床头，撇了红那个滑稽的样子一眼，笑着掉头走了，但是走之前还不忘将了一军，

　　『殿下您不用捂得那么严实。昨天帮你脱湿透的衣服时，我已经全部都看过了。』

　　他说完头就出屋了，剩下红一个人□□着跪倒在床上，表情像人间因为公司破产而失去一切大叔一样，呆呆地重复着，

　　『全被看到了……全被看到了……全被看到了……全被看到了……全被看到了……』

　　真的觉得自己的所有的脸已经丢尽了，红脑中甚至开始脑补，别人知道这事时会怎么奚落自己。他首先想到那个整个梅塞雷斯最恶毒的生物河马娘。仿佛可以看到河马娘抽着一跟烟，美人卧姿躺在凳子上，两脚摆成鱼尾状，腆着一张蓝色的河马脸嘲笑自己，

　　『你嫁不出去了……连OO和XX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的家伙，你OO里的XX肯定也被看得一干二净……你绝对嫁不出去了。无理无理，知道了你OO里有XX，就连XX里有XX的男人也不会娶你的。你死心吧，你这个OO里有XX，XX里有OO的OXX，没人会要你的。』

　　绝对不能让河马娘知道！就算被别人嘲笑也无所谓，但是绝对不许那个蓝色的大臭嘴借口这件事再次嘲笑自己。

　　——红攥住拳头狠狠地痛下决心。他和河马娘的冤仇说起来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中学的时候被那家伙欺骗，说如果给她XX就会变得受欢迎。红傻乎乎的相信了，结果被XX以后OO痛了一个星期，后来里面还长了XX，从此因为这个XX一直被那家伙嘲笑。如果这一次的事被知道，绝对会成为让自己受欺负的新话题。意识到必须阻止这件事的外传，红迅速套上内衣，冲到起居室里去，

　　但是红刚从门洞里钻出来，就看了地狱一般，不，对魔鬼来说简直是是天堂一般的景象——天使罗斯安杰站在大敞的房门口，门外站着那个铠甲侍卫和一个侍女。他们原本都在听罗斯安杰说话，但是因为红的突然出现，眼光全部直直地看向了衣衫不整的某人——仿佛看到了一头猪从魔术师的帽子里变出来一样。那个侍女的表情倒还算镇定，大约是在王宫里待久了，经得起各种阵仗。但是那个异国的铠甲男就不怎么好看了，从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颜色惨不忍睹。本来艾尔菲拉人就是面无人色，他如今却神情复杂，颜色看起来像河马娘。只有罗斯安杰仍旧态度如常，转过来看了一眼红，然后对那位侍女吩咐道，

　　『赛维娅小姐，红殿下昨晚因为淋雨而在这边留宿，请您为他去寝宫取几件替换的衣裳吧。』

　　名叫赛维娅的侍女应下就转身去了。红虽然想阻止她那愉悦地离开的脚步，但是碍于眼前一副没事样的天使，还有他身后那个表情扭曲，有着某种不可忽视的魄力的异界武者阻挡在当中，而没有勇气跨越眼前这两道屏障，于是夹着尾巴默默地回到了的卧室里。

　　当天下午，魔王的掌上明珠，汐流家的红殿下和异界的天使睡过的事情传遍了整个魔王城。对此宫女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支持：跨越世界，跨越种族，跨越性别的恋爱好浪漫！另外一派是唾弃：魔王的侄子，魔界未来的主人，怎么可以和天使那种神圣的玩意搅基！当然还有一派人，叫做现实派：魔王如果知道了，肯定会立即拔刀，把他们两个双双砍成两段。

　　对于这些小道消息还有随之而来的争论，罗斯安杰听得非常清楚，他像一贯那样保持沉静，未作出任何回应。当天将红送回去后，他又坐到回廊的矮墙上，看瑞塔里在晒太阳。

　　西殿的花园因昨夜的一宿暴雨而落红无数，到清晨时几乎所有的花瓣都被打落了。如今太阳西晒，一天又将迎来终结，罗斯安杰窝在愈加扩散的阴影中，眼神聚焦在碧绿的花丛间。瑞塔里依然警戒，但比起可能来自殿外的纷扰，更多是针对这位公主的儿子。对他来说，从被指派为此人侍卫时开始，他就没有理解过对方在想什么。忽然，他看到罗斯安杰反常地从阴影里走出来，披着夕阳走到花丛间。瑞塔里的目光好奇地跟过去。

　　罗斯安杰俯身在花丛附近看了许久，然后转过头来，对警戒地侍卫说道，

　　『瑞塔里，这里可是真正的杀戮魔界，不仅仅是人，就连植物都拥有勇猛的习性呢。』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侍卫不明就里。罗斯安杰稍微向一侧让开，瑞塔里这才看到，一撮小小的红色不知何时，已从万绿之中冒将出来。罗斯安杰的声音也像那无声探出的红色一样，意外地沉静。

　　『一般的花，若是拥有鲜艳的颜色，那么多半是在白天开放。因为在黑暗中，无论花的颜色多鲜艳，鸟虫也看不清。但是只有梅塞雷斯的花，越是鲜红，就越是开放在夜里。那是因为，它们想告知嗜血的生物，有鲜红的地方就有鲜血。动物将红色的花瓣撕扯掉，认为那是饱满的血肉，在撕扯花瓣的过程中，鼻子沾上了花粉。当它去嗅另一朵花，辨认是否能吃时，就为花完成了传粉。可以说，红色的花正是牺牲了美丽的花瓣，才能够完成繁殖。献祭者正因为贡献了杀戮，才能够获得新生。』

　　罗斯安杰的手触上那朵即将绽放的鲜花，在干燥的苞尖处打转。

　　『瑞塔里，你看。为了牺牲这一目的，这朵鲜艳的花，随时都在准备绽放。昨夜的暴雨耗尽了所有已经张开的花瓣。但是为了再度献祭，新的花朵会迅速地□□。只要这些鲜花不断猛烈的绽放，他们就能够实现此刻的价值与自身的续存。』

　　他一边说一边笑起来，摸着那朵花，似乎很是欣赏，但是在瑞塔里看来，有些古怪。因为瑞塔里从未见过这位公侯先生做任何一件真正意义上的正常之事。果然，就在下一秒，他看到罗斯安杰用指甲，将那朵花还默默包覆着的花冠，从花萼里拽了出来。

　　一阵风吹过来，罗斯安杰松开指尖。看着那些还未张开的花瓣，随风舒展开来，然后被迅速地吹落到地面上，再一片片地被吹远。罗斯安杰看着那花瓣远去的方向，最后回过头来，目光笔直地看向侍卫，表情还是一贯的温文，

　　『如果不是用这么美丽的花献祭，就没有价值。杀戮之魂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啊。』

　　瑞塔里回视着他，武者坚定的视线毫不动摇。虽然不知道罗斯安杰口中的杀戮之魂是什么，但是他本能地看清了一件事情，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管是什么，绝对不是他的故乡，艾尔菲拉的堕落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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