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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沙枣花儿开

花匠小妙招
2025-07-17 18:45

（散文）沙枣花儿开

□马彩霞

老家院子墙外有几棵沙枣树，高高大大，不过沙枣儿结的不多，品相也不好，淡红或焦黄的颜色，吃起来有点涩，所以也没有人打沙枣。沙枣一年一年的熟了、干了、落了，有的成为喜鹊、麻雀的食物；有的被路过的羊群们捡食；有的埋进沙土里；有的滚落在芨芨草和白刺果的身下求得庇佑；有的被风刮走，不知在何处安了家。

在老一辈的心目中，沙枣树是需要敬畏和感恩的树。沙枣树耐盐碱，抗寒、抗旱、抗风沙，多年来一直是乡村里的主要树种，其次才是柳树和杨树。

距老家院子三四百米有一处高高的土坝，土坝后面是一处洼地，名字就叫“塌洼”。塌洼占地约五六十亩，密密匝匝全是沙枣树，春末孩子们成群结队采摘沙枣树的嫩芽儿充饥。端午前后，沙枣花香漫过坝墙，整个村子里浸润在花香里；秋天，沙枣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实，像一颗颗红宝石，衬着泛着银光的叶儿，煞是好看。

端午时节沙枣树开花了，漫天绽放，有说不出的温柔。原来，生命中所有的寂寞和苦难，都可以等来灿烂作为偿还。正如奥地利诗人里尔克所说：“好好地忍耐，不要沮丧。你想，如果春天要来，大地就使它一点点地完成。”

从九月下旬开始，沙枣儿陆续成熟，孩子们跟着大人或三三两两结伴去打沙枣。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对村子还有附近林场里沙枣儿的品质了如指掌，自然先去打味道甜、果肉多的沙枣，到了最后每一棵树上的沙枣儿都会“颗粒归仓”。与沙枣儿带来的快乐相比，学生时代关于沙枣树的命题作文带给我的头痛与无助骨铭心。这个题材从小学三年级一直写到了初中毕业，每次我都以“我的家乡在腾格里沙漠边缘”开头，以“倒挂的小金钟”来描写沙枣花的形状，以“我爱沙枣树，更爱我的家乡”作为结尾。不知道其他同学的作文是不是同样的乏味，也无法揣测语文老师们面对千篇一律的作文是不是与焦头烂额的学生们一样抓狂。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了一句俗语“沙枣花香碰鼻子，庄稼人收拾种糜子”，虽然讲的是节气和农事，我的心境却在瞬间豁然开朗。这就是沙枣花儿的美，明媚、素雅、熠熠生辉，小小花蕾蕴藏着无比巨大的能量；这就是沙枣树花的香，张扬，奔放，热热闹闹，昭告整个世界。

一茬又一茬的人不经意间就老了，脸上长出了皱纹，身子日渐佝偻，就象那些站立在沟渠边、小路边、地埂上以及房前屋后的沙枣树，没有人记得哪年哪月栽的，几夜雨、几场风，一抬眼，它们就高出墙头许多，枝干上悄无声息地分出了好几个大丫杈。

老房子也老了，院子里长满了荒草，暮色灌满院落。和它一同老去的是一寸一寸的旧时光，还有隔壁老太爷念念不忘的拉骆驼走后套的历史；还有那些在前院里觅食的鸡、在后院撒欢的羊、以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牛马。也许再过几年，老屋就会倒塌，没有了爹妈滚烫的大热炕，从此就只有故乡没有了家，心中那一丝丝的牵挂也就变得没着没落。近几年，随着退耕还林和荒沙滩造林工作的推进，村子东边原来属于林场的地方和南边的荒沙滩上种上了红柳、梭梭、芨芨等多种植物，生机勃勃。我想，老屋最好的归宿，应当是归于泥土，种上庄稼，最好再种上沙枣树，一棵，两棵……让沙枣树站在风沙线上，站在四季轮回的岁月深处，让乡愁与希望一起茁壮成长……

沙枣花儿开，开在原野上，开在游子的梦乡，一朵，两朵，万千朵；一枝，一树，万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