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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民艺评｜罗怀臻：平淡之中有绚烂——评芭蕾舞剧《百合花》

花匠小妙招
2025-07-21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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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闻上海芭蕾舞团计划创排茹志鹃小说《百合花》，我并不抱太大期待。小说《百合花》写于1958年，我第一次读的时候是20多岁。5000余字的篇幅，故事情节并不复杂，人物关系和情感都是淡淡的，但满足了20世纪七八十年代文学青年的浪漫情感想象。然而，这种阅读体验与芭蕾舞中国化进程中的革命性、集体性表达是相违和的，原著小说改编成“剧”，情节也显单薄。因此，直觉中认为小说《百合花》并不是习惯中认为的芭蕾舞剧题材。

当《百合花》被正式搬上舞台后，我颇为意外：在王安忆亲自担任编剧筑实了其母原著平淡隽永的风格基础上，导演王舸率领他的一众豪华团队——作曲杨帆、舞美设计秦立运、光影设计肖丽河等以精耕细作的大匠手笔，于绚烂之中求平淡，于平淡之中见绚烂，使我们眼中看到的芭蕾舞剧《百合花》有一种都市人回望乡土，成年人回望青春的返璞归真的纯粹与纯净，像一碗清水没有杂质，但却沁人心脾、回味甘甜。所幸，改编者没有因为平淡而增添佐料，也没有刻意追求突破或深刻而进行情节或人物关系的反转。平淡之中见绚烂，这是原著小说的基调，也是同名芭蕾舞剧的品格。

青春是有年代感的，青春也超越年代；情感也是有年代感的，情感同样也超越年代。这便是小说发表60多年来始终打动人心尤其打动年轻人的心的长久魅力所在。剧中三位年轻人之间发生的非关风月但却动人的青春邂逅与生命遭遇，在战争的岁月烽火硝烟中弥足珍贵。这种青春与生命更是超越年代的，是属于人类共有的人性光辉。

以发现与发掘特殊年代生活场景中含蓄和克制的“人生”与“人性”为追求，它开辟了芭蕾舞剧中国化的另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是相对《红色娘子军》《白毛女》等浓烈的、突显牺牲精神的表达而言的。这种发掘并不容易，从小说作者茹志鹃到今天的芭蕾舞剧演创团队的艺术家，我们用了60多年的时间方才找回了在战争的宏大叙事中，欣赏细微的人性之美的能力。

近些年来，随着舞剧成功作品的创作演出，观众的审美水平已经有了很大提高，他们不仅能够欣赏浓烈的、大色块的、将个体生命置之度外的牺牲精神，也能够欣赏如《百合花》这样精心精工精致精美的作品。正像我们会被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中小裁缝牺牲后向今天今人笑着挥手道别的场景感动，同样我们也会被芭蕾舞剧《百合花》中“通讯员”“新媳妇”“大姐”三位战争年代的年轻人之间美好的情愫动心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