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作家||【茉莉花】■李德磊
李德磊，男，出生于山东汶上，现就职于济宁市任城区市场监督管理局。近年来发表了诗集《心灵的呼唤》，报告文学《瓜棚》，小说《一缕艳痕》。
茉莉花【原创】
今天起床发现阳台上的茉莉花又开了。从5月以来，阳台上一直芬芳四溢，这抹清香早存放于我的记忆深处了。
那是40多年前，我还没有上学的时候，家里盖起了瓦房，这是继给大哥建好砖房以后又盖起的新房子，在院的东头，父亲买了茉莉花茶招待给做门窗的木匠，每次我去沏茶的时候，总是打开茶叶包，抓上一小把放进壶里。沏过茶以后，除了茶壶里飘出的茶香之外，自己抓茶叶的小手里也留着一抹茉莉花香。那时的我虽然不认识字，听大人们的说话，也知道了有茉莉花茶，当时还以为茉莉花是一种茶树。
新房建成后，院墙高起，大门沉重。进出的人们一不注意，会用脚碰到闸板上的铁链，身后就会传来铁链碰撞的“叮咣”一声。第二年，我上小学了，村里来了一个卖树苗的人，据说他操着很重的鼻音，听他吐字虽然不清晰，但也没有影响他叫卖时的夸夸其谈。听父亲说，他卖的是“茉莉花”、“李菊树”、“银横树”。父亲本来认识李子树、银杏树，即使没有树叶时候，父亲也能一眼就认出来。因为银杏树根须离开土壤较久，根须十分干瘪，父亲就没有买它，只买了李子树和茉莉花。在我放学回到家的时候，父亲已经把树苗种下了。我想给它们浇水时，父亲说已经浇好了，并且又加培了土。父亲用刀在剁棉花柴，打算给这两棵树苗加上篱笆，防止被羊啃了。那时我看见李树的皮和桃树的皮差不多，父亲说，看颜色都是暗红色，树枝上都有要开花的子芽，但李子树和桃树的区别在于它们的树枝不一样，“李枝麻，桃枝滑”。我用手一摸，确实是这样。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茉莉花”树，只见它周身灰白色，用手摸上去有些毛茸茸刺手的感觉，枝条和桃李分叉的状态不一样，只见它是上束的状态，不像桃李的枝丫是发散的。过了半个月，李子树发了两寸的芽，像桃树的新芽，我知道它不是桃树芽。“茉莉花”也发了芽，虽然如米粒大小，但也看到了绿意。那时每次我去上学的时候都会看上两眼，在上学的路上甚至会想到来年李子树结果。我可以吃上又大又甜的李子，还可以随时摘取茉莉花树的叶子当茶叶一样喝，但这两棵树直到最终被拔掉时也没有再长出更多的新绿来。发的那些绿芽，到了夏天时就彻底干枯了。在下大雨的时候，我还幻想那两棵树只是死了树干，树的根还是活着的，一场大雨后会从根部发出新芽来，但直到秋凉，也没有再发一点点新芽。我把那棵干枯的“茉莉花”树挖了出来，做成了赶羊鞭的杆子，有空时用它去放羊。攥在手里，有时会问它为什么不能像柳树一样插在地上就能活。
后来我去了江南，那里花木多，夏天的时候木槿花开。我发现木槿花树的枝条儿和我家原来没有种活的“茉莉花”枝条一样，那时才想起来，父亲说的那个重鼻音卖树人说的“茉莉花”应该是“木槿花”，只是我们把它听成了茉莉花，当作了茉莉花。在江南住了十多年，每年也来回几趟，有一次想带些花木回老家，结果在老家集市上也发现了许多江南的苗木和花卉。物流发达了，市场上到处都是枝叶稠密的活体花木，不再像原来那样——只有光杆的树身在市场流转。
一次在树林中穿行，路过一片野花丛。丛中飘来一股茉莉花的清香，看花朵的形状就有三四种野花，草本的和木本的夹杂在一起，一时无法判断。我分别摘下来用鼻子闻了闻，其中有一个一尺来高的树茬上发了几根绿条，虽然绿条不长。叶子也不稠密，但叶子都是油黑发亮，在其中的一根枝条上头有两朵小白花，是茉莉花香。当把它的叶子放在嘴里嚼时，怎么也没有茶的味道。那时我认为自己又认错了，认为它不是茉莉花。直到后来，有了养花的时间和空间，到花卉市场专门儿去买茉莉花，经过花匠的讲解，才认识了茉莉花。那时购买了两盆，一盆送给了大哥，另一盆自己留着。每次看到它们时，就会想到老家的那段时光和我上学路上的期待。两年以后，买的那两盆花也死了，心里还感觉十分的惋惜。
去年邻居在连廊浇花的时候，发现她养的花比较好，就问起来养花的窍门。她也送给了我家四棵用水泡出根的茉莉花，按照她说的办法种在花盆里，今年终于有了这常败常开的茉莉花：洁白无瑕，清香淡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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