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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话牡丹

花匠小妙招
2024-10-03 01:19

　　□李捷

　　牡丹花，花姿典雅，香气宜人，不仅仪态万千、冠绝群芳，还象征着美满吉祥、繁荣昌盛，自然“春来谁作韶华主，总领群芳是牡丹”。说到牡丹，不得不提到武则天。传说武则天某日逸兴大发，要百花一齐开放，下圣旨道：“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于是，百花齐放，唯有牡丹，威武不屈。武则天恼其抗旨不遵，将所有牡丹连根挖起，贬去洛阳。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从中也可看出，牡丹被人们赋予了风骨峭峻、傲骨嶙嶙的坚贞形象。

　　据考证，有唐一代，牡丹的主要栽种地仍是京城长安，并未东移洛阳。刘禹锡《赏牡丹》：“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里的“京城”就是长安。其实，武则天是很喜欢牡丹花的，长安宫廷中的第一株牡丹，便是她从老家带入皇宫的。据记载，唐开元年间，宫廷内开始重视牡丹，在沉香亭前、骊山行宫等处栽种数种牡丹。花初开，杨贵妃与众宫女游赏花间，如醉如痴。唐明皇看见灼灼鲜花簇美人，美人拈花百媚生，乐不可支，急召李学士赋诗，于是三首脍炙人口的《清平乐》流传至今。其中第二首：“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诗以巫山神女之美、汉时飞燕之丽来类比杨贵妃之艳，恰如一株既艳且香的红牡丹，将人与花融为一体。

　　五代王仁裕曾记载：“杨国忠初因贵妃专宠，上赐以木芍药（即牡丹）数本，植于家。”由此可看出，有唐一代牡丹尚为稀少，富贵人家以拥有数株牡丹为荣。物以稀为贵，白乐天《买花》诗云：“贵贱无常价，酬直看花数。灼灼百朵红，戋戋五束素。”百朵红牡丹，卖五束素。五束素是多少呢？换成我们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五匹白绸子，够贵了吧！所以白乐天在诗的结尾高呼：“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甚而唐代诗人张又新惊呼“牡丹一朵值千金”。

　　描写牡丹的诗很多，写得极其华丽极尽铺陈的，我觉得首推李商隐的《牡丹》：“锦帏初卷卫夫人，绣被犹堆越鄂君。垂手乱翻雕玉佩，折腰争舞郁金裙。石家蜡烛何曾剪，荀令香炉可待熏。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叶寄朝云。”写牡丹的雍容华贵，犹如卫夫人南子召见孔子时铺设的豪华锦帐，胜似越鄂君堆放的锈被。写牡丹的摇曳多姿，仿佛舞女垂手而舞时身上的玉佩在翻动，更像舞女弯腰而舞时郁金裙在舒卷。写红牡丹色彩鲜艳，赛过石崇家燃烧蜡烛时的火焰；写牡丹香味宜人，胜过荀令家的香炉。诗人通过对牡丹花形态、颜色、香味等特征的描写，将花中之王的迷人风采展现在人们面前，让人觉得有花如此，不看不快，因而使得“无人不道看花回”。诗人甚而觉得光看还不够，还要描写下来，给自己心仪的人儿分享同乐。

　　“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皮日休这首七绝，奠定了牡丹“百花王”的称谓。“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丹景春醉容，明月问归期。”李正封这首五言绝句，道尽了牡丹的“色”与“香”。

　　“偶然相遇人间世，合在增城阿姥家。有此倾城好颜色，天教晚发赛诸花。”这首诗是刘禹锡在洛阳牛僧孺的别墅中赏牡丹时所写。有唐一代，不光是京城长安大量种植牡丹，东都洛阳也有不少。那倒不是被武则天贬去的，因洛阳是东都，住着不少达官显贵，在以拥有牡丹为时尚的风气影响下，哪家没种有几株呢！再则，洛阳是隋朝都城，隋炀帝在洛阳大建苑囿，广植花木，当时的牡丹品种都被他搜罗其中。上有好者，下必效之，致使隋唐时期，乃至北宋，洛阳牡丹盛极一时，成为全国牡丹产地的中心。欧阳修在他的《洛阳牡丹图》中写道：“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可见洛阳的地理气候是很适宜牡丹生长的。“开图若见故人面，其间数种昔未窥。客言近岁花特异，往往变出呈新枝。”这几句说明了洛阳牡丹不仅长势好，并且品种很多，还有新品种不断培育出来。

　　两宋以降，直到明清，牡丹的主要产地已东移至山东菏泽。如今的菏泽，已是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大的牡丹种植基地，可谓“牡丹新都”。菏泽牡丹不仅给人们提供精神食粮，还给人们提供实实在在的物质享受：牡丹油、牡丹茶、牡丹保健品等多有裨益，更不用说丹皮的药用价值了。如果刘禹锡、李商隐等诗人生在今天，不知会吟唱出怎样感天动地的牡丹诗来？

　　宋人韩琦《月季》诗云：“牡丹殊绝委春风，露菊萧疏怨晚丛。何似此花荣艳足，四时常放浅深红。”朱淑贞也说：“纵使牡丹称绝艳，到头荣瘁片时间。”不难看出，他们都是在惋惜牡丹花期太迟太短，不似月季、长春花等长开不败。然而经过千百年的自然进化、人工培育，时至今日，牡丹花期已大大延长且提早不少。若武则天穿越到现在，腊八节要看牡丹花开，也能办到。古人万万没预料到，今人已经培育出一年四季都能开花的牡丹。不可不谓：人定胜天。（作者单位：四川省自贡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