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牛奶盒里并没有提取到毒药成分,下毒的人很可能是在画室里投毒的。”蒋峰又说:“但是画室没有监控,查不到。”
众人看着沉默的杜城。
他不发一言,俊脸严肃,不过短短几天,黑眼圈便爬上了他的眼眶,可以看出,他睡得很不好。
杜城沉默着来到画室,沈翊今天呕血了,趴在床边吐个不停,眼看着他身体越来越不正常。杜城却找不到下毒的人,找不到那个害沈翊变成如今这个模样的罪魁祸首。
沈翊还笑着安慰他,说自己没有一点不舒服,只是吐了一点血。
杜城第一次知道了强颜欢笑的滋味,沈翊脸笑着,杜城却能透过缚住他双眼的白纱看到他的害怕、恐惧和失落。
杜城站在空荡的画室里,心里沉沉的,如何才能在这间画室内持续往牛奶里下毒?
沈翊画室平日并没有多少人会进入,进去的也都是局里的同事,唯一一次被陌生人潜入就是在查许印悦坠楼案时那个新审讯室的装修工人。
那名装修工人潜入沈翊画室把沈翊画出来的人像是陆枫的消息透露给了陆家。
杜城在画室四下查看,他现在必须冷静,不能乱了手脚,只有这样才能尽快揪出幕后的人。
翻找半天,并没有找到什么异常的地方,他有些泄气的靠墙站着。
他对面的那堵墙上贴着沈翊曾画过的人像画
人像画贴了满满的一整墙,杜城抬眼看了一会儿后走过去,他将墙上画像一张一张地揭下。
揭到沈翊桌子常放牛奶杯的上方那幅画时,他看到了墙上的一个小孔,那个孔直通对面那间新的审讯室,孔内还有一根长长的类似吸管的物品。
杜城打了一个电话给鉴证科的何溶月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何溶月带着人来到画室,用镊子将那根管状物小心取出,随后便拿去进行化验。
化验结果出来,“管状物内有和画笔以及牛奶杯杯壁相同的毒药成分。”何溶月说道:“下毒的人很可能就是用这根管状物向牛奶杯里投毒的。”
“而且它还能伸缩,可自行调节长度。”
“也就是说,下毒的人根据沈老师放置牛奶杯的习惯位置,打了这个孔,每天通过导管向杯子里下毒?”李晗惊讶:“这也太坏了吧。”
“指纹提取出来了吗?”杜城问。
何溶月点头,“还记得曾经潜入沈老师画室的那名装修工人吗?”
众人点头。
何溶月说:“就是他,导管上都是他的指纹。”
看守所内
“为什么投毒?”杜城问坐在他对面的装修工人。
“终于来了是吗?”那装修工人垂着头说道。
这话说得怪异,好像他一直在等着警方的问话。
那装修工人抬起头来道:“哪有什么为什么?”
“我只是帮别人一个小忙,往那位画像师杯子里加点东西,就能拿到一笔钱,这个忙,我很乐意帮。”
杜城捏紧了拳头,冷静问道:“请你帮忙的是什么人?”
“一个男人。”
“请你具体描述...”杜城突然顿住,他想起沈翊现在无法画画。
他改了口问装修工人:“你们在哪里见面?又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的?毒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杜城连续问了几个问题,那装修工人开始沉默。
室内静默了几分钟,装修工人还是不开口。
“不愿意说吗?”
“毒是我下的,你们也抓到我了,还问那么多干嘛?”装修工人突然说道:“我愿意坐牢,我不后悔,别再问我其他的了,我不会说的。”
杜城无功而返,那装修工人嘴硬,说完那句话后死活不开口。
他在回分局的路上打了一个电话给蒋峰:“蒋峰,查一查装修工人李民被抓前的行动轨迹和他的家庭住址,我马上回来。”
“好的,城队。”
杜城挂了电话,还未将手机揣回兜里,来电铃声又响起,是医院的来电。
他早已把牛奶杯和画笔连着分局出的鉴定报告都交给了夏桐余,听筒里传来夏桐余的声音,他说:“杜先生,毒药的分析结果出来了。”
杜城原本驶向分局的车转而匆匆驶向医院。
病房门外,夏桐余对他说:“我们从未见过成分如此复杂的毒药,而且此前也从未接收过这种情况的患者,我怀疑是有人特意针对这名患者而研制出来的毒,这种慢性毒无色无味,粘着性久,患者喝下去不会察觉任何异常,我暂且把这种毒命名为兰汀毒。”
“因为我们并未接触过这种毒药,所以研制解药可能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起码要数月。我们对患者进行全身检查发现,他虽然有吐血的情况,身体也在渐渐变弱,但他是可以坚持到我们研制出解药的。可是...”
夏桐余顿了一下面色沉重地看着杜城说道:“可是他的眼睛等不起了,如果他的眼睛再次流出血泪,那就意味着他离永久性失明不远了。”
“嘡啷!”一声,病房内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杜城急忙推开门跑了进去,便见沈翊摔倒在地,他身旁还有一把歪倒的实木椅。
杜城忙把他扶起来。
沈翊借着他胳膊的力道站了起来笑着说:“本来想上厕所的,但是不知道谁把椅子放这里了,绊了我一脚,就摔倒了。”
他摔倒的地方离门不远,杜城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刚才夏桐余说的话。
但他没有问,问了,确定沈翊听见了那一番话,又能如何?
他不能再给沈翊的伤口撒盐了,不可以...
“我帮你。”杜城说,说完弯下身子就要抱他进洗手间。
“我可以的。”沈翊伸手拒绝微笑着说:“又不是半身不遂,只是眼睛出了一点问题,我可以的。”
杜城只能看到他下半张脸,他笑着,脸却是倔强又坚持。
杜城摸摸他的头将他扶进了洗手间。
门关上后,杜城和夏桐余离开病房,夏桐余说道:“杜队,我还是建议你们尽快找到下毒之人,这个人花费如此长的时间和精力给患者下这种慢性毒,可以看出他并不想要患者死,那他定是有什么目的,而他手上也说不定是有解药的。”
杜城点头。
下毒的人其实已经找到了,但那只是一个傀儡,而那操控傀儡的幕后黑手,他还没有找到。
杜城看着远去的夏桐余,心中微沉。
沈翊待在洗手间内,双手摸索着站到洗手池前。他撑着洗手台,眼睛重重的,像是要流出什么来,他忙仰头控制着,嘴里低声说:
“不可以流泪,不可以,要是流的是血怎么办?”
他不想眼睛这么快就坏掉。
他其实听到了夏医生的话,他只是想不通,想不通究竟是谁这么恨他,要毁了他的眼睛?
如果以后看不见了怎么办?
他不能再和杜城并肩了。
没了眼睛的画像师,要怎么继续做警察?
(地51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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