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余同意沈翊出院。
沈翊很开心,同他道谢。
道完谢后沈翊对杜城说:“杜城,你听到了吗?我可以出院了。”
“嗯。”杜城低声回他。
夏桐余将沈翊眼上的纱布揭下,沈翊闭了很久的眼睛终于缓慢睁开,可惜的是面前仍旧一片黑暗,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心中有些难受。
这种难受比蒙上纱布时的看不见更痛苦。
他握紧了身旁杜城的手。
夏桐余拿出一盒药丸放在沈翊手中说道:“这盒药丸,每天一粒,它让你不再吐血,但是你的身体状况不会变,你的眼睛后续会红肿起来,也会疼痛,疼痛会蔓延到头部。这种疼会让你很难受,偶尔还会晕倒,就像你在电梯上那样,所以你身边必须有人。”
“疼的时候你要忍一下,不要乱吃药。还有,好心情是调节身体的良药,你要保持心情愉悦。”
夏桐余最后说:“我相信你身旁这位聪明的警官会尽快为你找到解药的,我们也会继续努力,尽全力在短时间内研制出解药。”
“嗯。”沈翊点头。
夏桐余走后,杜城问沈翊:“回家吗?”
沈翊摇头说:“不,我想去局里,之前有一个因交通事故而死亡的死者画像我还有一点没完成。”
“沈…”杜城皱眉叫沈翊,沈翊却回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沈翊抓着杜城的胳膊说:“杜城,我有一个你不知道的绝技,只要是我见过的人,即使看不见,我也能将他画出来。我从小就开始这方面的训练,我可以的。”
“如果找不到解药,又或者在夏医生研制出解药前我眼睛再次流血,永久失明,我就无法再画像了。”沈翊摇着杜城的胳膊求他:“你让我回分局吧,画完那幅人像,我就听你的话回家,这是我能为分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我每天吵着说要上班,但我知道我现在这样根本做不了什么。”沈翊说:“杜大队长,如果我以后看不见了,你可能真的要做我一辈子的拐杖了。”
沈翊埋头蹭着杜城的胳膊,不愿让杜城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他问道:“你愿意吗?”
如果我以后成了一个瞎子,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我愿意。”杜城嗓音低哑着出声,他抬起沈翊的脸在他眼睛上亲吻。他心中疼痛,脸上却坚定说道:“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拐杖。但我不会让你永远看不见,不会的,你信我,”
“我信你。”沈翊眼睛看不见,但他眼中却带着对杜城十足的信任。
杜城搂过他紧紧拥着。
北江分局画室
沈翊坐在画板前,杜城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静静看着他提笔描摹。
沈翊脑海中想起他孩童时期老师叫他蒙着眼画画时曾说过的话,老师说:“画画其实是用心的,而不是眼睛。心随笔动,你想到的是什么,你就能画出什么来。有时候眼睛反而会限制你的笔触,我让你蒙眼训练就是想叫你不要被眼睛束缚自己的心。”
沈翊提笔描绘,其实他之前已经画出死者的骨相了,死者的模样也在他的脑海中成型,他慢慢勾勒,细细描摹,不一会儿死者的模样就呈现在了纸上。
杜城将画给了请沈翊画像的警员,警员接过后惊讶说道:“沈老师真的太神了,我们此前已经通过DNA对比结果确认死者身份了,这画像跟死者生前的照片分毫不差。”
警员向沈翊道谢,沈翊笑着点点头说不用谢。
“我们回家吧。”沈翊对杜城说。
“好。”杜城回他。
车子在杜家大门前停下,杜城将沈翊扶了下来,扶着他往前走。
“杜城,给我买根拐杖吧,其实我说让你做我一辈子的拐杖是假的,我就是想听你说愿意哄哄我开心。你也不能总陪着我,分局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你处理。”
杜城停下脚步,认真对他说:“拐杖我会给你买,但我说的话也是真的,这不是哄你开心,而是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
这下轮到沈翊说不出话来了,他看不见杜城的脸,却好像能看到他那颗诚挚的心,执着坚定。
他低低嗯了一声。
杜城未说什么,扶着他往大门内走。
大门一打开,沈翊就听到“嘭”一声,随即有东西散落在自己脑袋上,他抬手抓住,好像是丝带,滑滑的。
杜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祝贺我们家沈翊宝贝顺利出院,希望他早日康复,恢复健康。”
身旁杜城不满的声音响起:“姐,什么宝贝?你恶心不恶心啊?肉麻死了。”
“欸,我又没叫你宝贝,你急什么。”
“总之,你别叫,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杜城一边将散落在沈翊脑袋上的彩带一根根拿下来,一边跟杜倾说道。
杜倾走过来,撞开杜城身子,没理他直接扶着沈翊往餐厅走:“翊宝贝这段时间在医院辛苦了,知道你今天出院,我就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备着,就等着你呢,我们去吃饭吧,别理他。”
沈翊被杜倾扶着走,没来得及跟杜城说话,便进了餐厅,留杜城一个人站在客厅内。
杜城抚额,随即跟着进了餐厅。
餐桌上,杜倾给沈翊夹了满满一碗的菜,杜城皱眉说道:“姐,你少夹点,他吃不了这么多。”
杜倾看着他,夹了一只大鸡腿放他碗里说:
“给你,这么多菜也堵不住你的嘴巴,给我好好吃饭。”
“现在沈翊生着病,我们要好好照顾他,你也少吃点醋。”
“我吃什么醋了?”杜城无言,瞪着他姐。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啊,小时候只要我对邻居家某个孩子好,你那嘴巴就撅得能挂七八个油壶。”杜倾回他。
“姐,你!”
沈翊在旁吃着饭,默默听他们姐弟俩斗嘴,听着听着有些想笑,他忍住了笑对杜倾说:
“姐,你还有工作要忙,其实不用这么担心我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沈翊住院的时候,杜倾每天都做了饭叫佣人送过去。
杜倾温柔说道:“你是家里的一份子,其他方面我帮不了你,但是做几顿饭,照顾照顾你杜倾姐还是可以的。”
“不要拒绝我,我等着你好起来,不再需要我照顾那天,知道吗?”
“嗯。”沈翊低低回她。
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一个人孤独长大的沈翊有些感动。
桌下的手被握住,是杜城的大手,温暖有力。
饭后,杜倾出门上班,杜城也要回分局了。
杜城将沈翊带到卧室,扶他到床上坐着后,杜城蹲下身对沈翊说:“我已经叫佣人把任何会挡路的东西移开了,整个房子和外面的花园你都可以走走,但你身旁必须有人跟着,别出去乱跑知道吗?”
外面对失明的人可不是那么友好。
“拐杖我已经订好了,下午就能到,佣人会给你送过来。”杜城继续说:“蒋峰刚才打电话给我,我现在要回局里一趟,下班后就立刻回来陪你。”
“好。”沈翊乖乖点头。
“你先好好休息,这里有一个铃,有需要就摁下按钮,佣人会立即过来的。”杜城牵着他的手去碰床头柜上的一个铃铛。
“好。”沈翊摸着那个铃铛点头。
“我走了。”杜城亲他额头跟他告别。
“嗯。”沈翊又点头。
(第52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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