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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花园 | 老舍种过什么花？

花匠小妙招
2025-09-13 02:04

因为一张非常有趣的照片，我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好奇：著名花友老舍先生，当年在家里究竟都种了些什么植物？

一张照片记录的植物角落

在这张拍摄于1964年的照片中，作家为我们展示了一个标准的亚洲蹲，众所周知，这种姿势是很舒服的，手中有烟，面前有花花草草，这是一种安全而放松的氛围。

所以，虽然中山装连风纪扣都扣得端端正正，笑得像个170斤的孩子般的老舍，还是让我们感受到了一种怡然自得，天真任性。

镜头留下了这个愉快的瞬间。

画面最右侧的高大植物，就是昙花，是除了菊花之外，老舍家中的另一种明星植物。“赶到昙花开放的时候，约几位朋友来看看，更有秉烛夜游的味道——昙花总在夜里开放。花分根了，一棵分为几棵，就赠给朋友们一些。”

挨着昙花的左侧，是令箭荷花，也是昙花属的，但它以花色艳丽著称。

画面最前方有些模糊的植物，从大致形状上判断，我认为是单瓣长寿花。这几盆植物和老舍右手所执的某种仙人球一起，构成了一个耐旱的多肉植物群落。

在老舍的身后，高大的千年木比较容易识别，至于烟头所指的挂果小树，我猜最有可能是柠檬，而柠檬下方的小盆栽，从叶形和老舍对北平草花的偏爱来看，应该是秋海棠无疑了。

这个摆满植物的角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是当时老舍处境的一种隐喻，风雨已至，暂得苛安。

菊花

老舍种过的花里，最为人所熟知的是菊花，他自己在文章里说过，诸多和他有来往的文艺界人士也都提到过。

例如同样爱种花又爱吃的汪曾祺这样说：“我在北京见过的最好的菊花是在老舍先生家里……老舍先生的哥哥很会莳弄菊花。花很鲜艳；菜有北京特点（如芝麻酱炖黄花鱼、‘盒子菜’)；酒‘敞开供应’，既醉既饱，至今不忘。”

根据老舍自己在《养花》里的说法，他每年要养三百多棵菊秧，然后再上盆。

这种养菊的方式我有印象，小时候大家经济条件都不太宽裕，能自力更生绝不出去买。菊花扦插很好活，看上邻居家的好花，打个招呼，秋天来剪一小截枝条就有了，有些年代比较久的居民区，你去看，家家养的花最后都会趋同一致。

当然，老舍这不是缺钱的问题，这纯属爱好……或者说出于爱好和社交的双重需求？从老照片出可以看出，他种的是花头硕大的中国菊花，这应该是可以做菊花锅子的，肯定特别肥美。

作为四君子之一的菊，既是隐士高洁的化身，比起梅、兰、竹那三位来，又更接地气，更符合老百姓的审美，是一位家常君子。

柿子树

1949年底，老舍从美国归来，购置了位于现灯市口西街丰富胡同的一处小院，这就是后来他在此居住了16年的丹柿小院。

院因柿名，大约在1953年（也有说1954年），老舍在院中种了两棵柿子树，正房前一左一右，树是从西山林场特地托人找来的，柿小而红，果肉蜜甜，故此名曰“丹柿”。

有了院子，就应该养金鱼，按老北京的说法，“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新社会不能再剥削劳动人民了，但鱼缸还是可以有的。

一个大缸，种荷花养鱼，齐活儿。但是根据某些留下来的老照片看，我觉得这缸里可能还是养蒲草或是水葱的时候多……

蒲草挺好的，种在缸里也能自己过冬，春天一到，又密密地发出来，“风蒲猎猎弄清柔,欲立蜻蜓不自由”，和荷花比起来，又另是一种风味。

各种草花

老舍提到草花，照例要加一个儿化音，这是对于小而可爱的事物的称呼方式。

“花草是种费钱的玩艺，可是此地的‘草花儿’很便宜，而且家家有院子，可以花不多的钱而种一院子花，即使算不了什么，可是到底可爱呀。墙上的牵牛，墙根的靠山竹与草茉莉，是多么省钱省事而也足以招来蝴蝶呀！”

这是老舍回忆北京的一段文字，草茉莉就是紫茉莉，靠山竹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哪位了解还望指教。至于牵牛，那真是夏秋之际天然的一段风景，绿色的藤蔓爬得满墙都是，在晨光中一朵朵地盛开或蓝或紫或粉红的野牵牛。

但在丹柿小院里，大约是因为经常人来人往的原因，以整齐且易于管理的盆花为多，并未见到有关草花的相关记叙。

几张很有趣的肖像

回到开头，之所以琢磨老舍爱种什么花，并不是这个问题有什么价值，而是因为老舍在那张照片里的状态打动了我，用句直白的话说，这是个有故事的画面。

这张照片是在工作间隙里，随手从影棚里的一本摄影书里用手机拍下来的，遗憾的是，忘了拍封面和更多的信息，以致无从得名作者是谁，拍摄背景为何，但这绝对是一张非常精彩的人物照片。

在同一本书里，还有几张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比如裕容龄这张侧面照。

裕容龄的生平就不详叙了，出身满洲贵族的她，机缘巧合，曾随邓肯学习现代舞，并在慈禧身边担任了三年女官，创作表演了多段作品，在中国舞蹈史留下了特殊的一段。

建国初期，裕容龄被聘为中央文史馆馆员，1961年，就是这张照片所拍摄的年份，她有一项比较特别的工作，接受有关于清宫的舞蹈及中国近现代舞蹈史的走访，估计这张照片便是拍摄于此时，72岁的她，留下了这张风华犹存的肖像。

从发型到衣着，从神情到手势，实在是无一处可挑剔啊。

另一张曾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梁思成一张1962年拍摄于清华公寓家中的照片。

画面真是自带多重丰富信息，门背后的北京地图（职业）；老式收音机上的林徽音照片（感情）；墙上的“致远”横幅（精神世界）；手中的报纸（时代背景）；沙发靠背上的铺巾（生活细节）；都是令人浮想联翩的线索，当然，最耐人寻味的是梁思成的表情，他目视远方，嘴角下垂，表情严肃，饶是如此，一玛同学还是评论：“啊，骨相真好。”

谢天谢地，那个时候没有美图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