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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花不名贵，但不讨厌——聊聊叶子花的花与果

花匠小妙招
2024-08-15 02:06

题目的前半句出自汪曾祺先生的《滇南草木状》一文，我觉得用来表达我对叶子花的态度比较恰当：不是那么喜欢，但也不排斥。主要是在我身边，它太常见了。但偶尔见到大片的景观效果时，还是会被惊艳到。

南宁青秀山的叶子花谷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偌大的花海，我也只看浪花几朵。与其走马观花，不如回归植物本身，看看它的花的结构或果实类型。正好我上一篇所写的紫茉莉与之同科，可作对照比较。

紫茉茉详见：

公众号：野客草堂门侃植物｜原来我不认识紫茉莉——关于紫茉莉果实类型的探究

这次拆解的是‘浅茄’叶子花（Bougainvillea 'Mariel Fitzpatrick'），浅茄是少见的可以自然结实的叶子花品种之一，虽然结实率也很低。

浅茄的一枝花枝

叶子花的花一般是三朵簇生，花藏于色彩艳丽的苞片内。《中国植物志》称这种苞片是叶状苞片，我觉得有些不妥。苞片（Bract）的定义是：着生在花序或花基部的一种变形叶或叶状结构。从定义看，苞片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叶片，叶状应该算是它的基本形态。

我没找到叶状苞片（Leafy Bract或Leaf－like Bract）的官方定义，从零散的信息推测它大概是指那种形态或功能跟叶片相似的苞片，如白花菜（Gynandropsis gynandra）、排钱树（Phyllodium pulchellum）等的苞片。而对于叶子花的苞片，我更倾向于将其定义为花瓣状苞片（Petaloid Bracts）。花瓣状苞片是指那些具有鲜艳的色彩和突出的形态，能够与花瓣协同（甚至代替花瓣）实现吸引传粉者，防御天敌等功能的苞片[1] 。像珙桐（Davidia involucrata）、香港四照花（Cornus hongkongensis）等植物的苞片可归为此类。

叶子花的花梗与苞片的主脉融合在一起。这点必须强调一下，后面讨论会涉及到。

花和苞片的纵切

在原产地，叶子花的传粉者主要是鳞翅目的昆虫，花的结构一般与传粉行为相关。花瓣状苞片艳丽的色彩负责吸引昆虫过来，昆虫来了之后怎么完成授粉呢？得有报酬——花蜜，蛾蝶类才会把口器伸到花被管内，完成传粉动作。那么，它的蜜腺在哪里呢？

去除花被管的花

叶子花的蜜腺不像紫茉莉那么明显。叶子花有长短不一的八枚雄蕊，雄蕊基部合生成管状。有文献说蜜腺就分布在这个雄蕊管的内壁[2]。

我尝试拍了雄蕊管的内侧的细节，但似乎没有找到蜜腺的痕迹。我又反复切了很多花，查了更多文献，终于搞明白了！原来整个雄蕊管内壁都属于蜜腺组织[2，3]！

此处要特别感谢我的夫人去去老师，她在审阅初稿时发现了我之前所标的蜜腺有误，建议我重新找花再拍。回归正题，找到了蜜腺位置后，就可以推测访花昆虫的授粉过程了。蜜腺分泌的花蜜在花被管基部聚集，等待食客的到来。

叶子花的雌蕊细长，柱头像刷子一样，刚好处于花被管中部收窄的位置下方。当粘有花粉的口器从花被管伸进去吸食花蜜时，口器上的花粉就比较容易落到柱头上。叶子花具有自交不亲和（Self-incompatibility）的特性[4]，自己的花粉掉在柱头上不会结果。然而，目前大部分的叶子花品种都是败育的，哪怕其他花粉掉在上面，结实率也很低。育种工作者对此比较愁怅，但是叶子花没有种子也有好处，至少在园林应用时，不用太过担心它会因扩散过快而沦为入侵植物。

花期过后，不管有没有授粉成功，叶子花的花被管的上半部分都会螺旋扭曲，宿存花被管包裹着子房。

如果能成功授粉，宿存花被管包裹着子房、雄蕊管等一起发育成了“果实”。又回到了跟紫茉莉一样的问题，它的果实是什么类型？大部分文献称它为“具5棱的瘦果”。我觉得具5棱的不是瘦果，而是宿存花被管。

果实成熟后的‘浅茄’叶子花

（图片来源：去去）

还是跟我在紫茉莉[5]那篇所说的，得明确果实的定义。如果按真果的定义，即只有由子房发育而来的部分可称为果实。那么，叶子花的果应该是颖果。

由子房发育来的果实

如果按假果的定义，把传播整体为单位定义果实，那么叶子花的果实又是一个掺花果。但这个掺花果与紫茉莉的不一样，不能简单地称为瘦果状掺花果。补充一点，像紫茉莉这种瘦果状掺花果已经有专业的名词了——宿被瘦果（Diclesium）。但是叶子花的果实传播时，叶子花宿存的苞片也是其中一部分的，它的功能跟翅果的翅类似，在风媒传播中的起到重要作用。所以在定义果实类型时，要不要把苞片也考虑进去呢？这么看来，叶子花是一个更复杂的“果实分类麻烦制造者”。

https://mp.weixin.qq.com/s/mUEjpPbJSnyqE1jGcjlJ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