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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器物——窗花：春节年红

花匠小妙招
2024-10-08 02:32

窗花：春节年红

赵华

贴窗花，是重要的春节民俗。贴窗花的习俗来源有多种说法。

民间传说，远古时期有一只神鸟叫鸾鹘鸟，它保护着一方百姓，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鸾鹘鸟离开了人间，于是各种怪兽肆虐人间。后来，天上又来了一只叫“重明”的神鸟，它打败了怪兽，但是怪兽不甘心失败，总是伺机趁“重明”不在的时候兴妖作怪。百姓们就把“重明”的画像贴在窗户上，怪兽见到“重明”的画像便不敢危害人间，百姓们又过上了安定的生活。后来，这一习俗逐渐演变，就形成了现在贴窗花的习俗。

民间传说虽然生动，但不是科学的考据。有的学者认为，窗花作为剪纸艺术源于西周成王剪桐封弟的典故。《史记·晋世家》记载：“晋唐叔虞者，周武王子而成王弟。初，武王与叔虞母会时，梦天谓武王曰：‘余命女生子，名虞，余与之唐。’及生子，文在其手曰‘虞’，故遂因命之曰虞。武王崩，成王立，唐有乱，周公诛灭唐。成王与叔虞戏，削桐叶为圭以与叔虞，曰：‘以此封若。’史佚因请择日立叔虞。成王曰：‘吾与之戏耳。’史佚曰：‘天子无戏言。言则史书之，礼成之，乐歌之。’于是遂封叔虞于唐。”

“削桐叶为圭”虽有剪纸的元素，但与窗花并无直接关联，如果说“削桐叶为圭”是剪纸的滥觞也许还可勉强成立，但是说它是贴窗花的起源则不免有些牵强。个人认为，贴窗花与贴吊钱一样，同样来源于古代立春日的春幡。它兴于晋，成于唐宋，盛行于明清。正如李商隐诗云：“镂金作胜传荆俗，剪彩为人起晋风。”

宋代经济发达，造纸业长足发展，为剪纸艺术提供了必要的条件。南宋·周密《武林旧事·立春》记载：“学士院撰进春帖子，帝后、贵妃、夫人、诸閤，各有定式，绛罗金缕，华粲可观。”文中所谓“春帖子”，亦称“春端帖子”“春端帖”“春帖”。《清波杂志》记载：“宋制，翰林书春词，以立春日剪贴于宫中门帐，谓之‘春端帖子’。”《武林旧事·小经济》中也记载：“班朝录、供朝报……纸画儿、扇牌儿、印色盝、剪字……”周密在其《志雅堂杂钞》还记载了：“向旧都天街，有剪诸色花样者，极精妙，随所欲而成……有少年能手于袖中剪字及花朵之类。”可见在宋代宫中、民间都有在门窗粘贴“春贴”的习俗。

明《苏州府志》记载：“嘉靖中制夹纱灯，刻纸刻成花竹禽鸟之状。随轻浓罩色，熔蜡徐染，用轻绍夹之，映日则光明莹彻，芳菲翔舞，恍在轻烟之中，与真者莫辨。”清《保定府志》也记载曰：“石女，张蔡公之女也，有巧思，与人接谈，袖中细剪春花秋菊，细草垂柳，罔不入神。”由上述材料可以看出，剪纸窗花在明清已达鼎盛，其造诣已炉火纯青。

窗花作为剪纸艺术在我国不同地区形成了不同的流派，大江南北风格各异。北方以河北蔚县、山西广灵、山东、陕西为代表，南方以江苏扬州、浙江、福建漳浦为代表。

河北省蔚县的窗花以戏曲人物为主要门类，阴刻和阳刻并用，将生旦净丑镂刻得栩栩如生。王老赏是河北蔚县民间剪纸发展史上的集大成者，也是中国染色刻纸艺术的主要创始者。山西广灵民间剪纸形成于明代，盛行于清代。以色彩鲜艳、造型生动、线条纤细、形象传神、刀法细腻而独树一帜。山东民间剪纸题材以动物、花卉为主，善于运用“化整为零”的方法把剪纸拼成完整的图画。陕西地区民间剪纸造型古拙、风格粗犷、技艺精湛，被誉为“活化石”。库淑兰女士的彩色剪贴独树一帜，其本人于1996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民间工艺美术大师”称号。江苏扬州的剪纸艺术明清时期已发展成熟，《江苏风物志·江苏剪刻纸》云：“扬州剪刻纸技法上有剪有刻，剪刻结合。扬州剪纸的特点：剪工精巧、清新秀丽、柔媚有力，刻画入微、挺秀灵活、形神兼备，疏密相映，线条流畅明快，平看条条线，提起成一片。”其杰出代表为张永寿，郭沫若赞颂他说：“一剪之巧夺神工，美在民间永不朽。”浙江民间剪纸形成了独特的地方特色。金华的戏曲窗花别具一格，温州乐清细纹刻纸以主体突出、对比分明、纹样精细、以繁衬简的特色著称。福建漳浦剪纸擅于镂刻水产动物，造型典雅秀丽、结构严密紧凑，形象惟妙惟肖。

窗花的镂刻技巧丰富。按色彩分为单色剪刻、套色剪刻、彩色剪刻；刀法又分为阴文和阳文两种，在这两种刀法的基础上，又演化出多种独特的刀法技巧。剪纸的构图不同于其他绘画，难以表现三维立体空间，于是在甘肃、青海一带出现了浮雕剪纸技法，将剪刻与纸叠工艺融为一体。

窗花构图大多对称，体现了中国人对中正平和，阴阳二元对称的审美需求。窗花的图案内容深受农耕文化的影响，取材多样，内容丰富。农业生产、民间生活、戏曲艺术、神话传说、祥瑞图案无所不包。现在春节期间窗花的常见图案以龙飞瑞兽、吉祥图案为主。龙凤等瑞兽表现了中国人图腾崇拜，吉祥图案则是人们趋吉避凶心理的体现。吉祥图案以镂刻葫芦、蝙蝠、莲花、鱼、喜鹊、梅花、寿星、财神为主。其中葫芦、蝙蝠等往往作为边框的纹饰，“葫芦”谐音为“福禄”，“蝙蝠”谐音为“福”，主体图案有连年有余（莲花和鱼）、马上封侯（马、猴、蜜蜂）、喜鹊登梅（喜鹊和梅花）、五谷丰登等，表达了人们对生活的美好愿景。

窗花以红色为主色调，色彩艳丽，适合于春节的喜庆气氛；窗花的图案大多为吉祥图案，符合人们春节趋吉避凶的节日心理；因此窗花成为重要的年红之一。春节贴窗花，也就成为重要的年俗。春节前忙年期间，家家户户按照传统习俗所规定的时间节点准备美食，打扫卫生，贴吊钱、对联、福字、窗花等各种年红。老年间，没有玻璃，糊窗户多用麻纸，每年春节前都要更换，更换以后要贴上新的大红窗花，年的气息便浓郁起来；现在换作了玻璃窗，透明的玻璃、艳丽的窗花交相辉映，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丽。

有人说，窗花具有招魂作用。持此说法的依据在于杜甫诗云“暖水濯我足，剪纸招我魂”。这种说法实际上是将窗花的作用与剪纸巫术混为一谈。剪纸人招魂源于古代巫术。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曰：“正月七日为人日。以七种菜为羹；剪彩为人，或镂金箔为人，以贴屏风，亦戴之头鬓；又造华胜以相遣……”这种剪纸巫术主要流行于荆楚地区，北方的一些地区也有流传。这种习俗中，剪纸不过是巫术的道具，与春节渲染节日气氛、表达人们美好期盼的窗花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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