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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宁贵

辣蓼醉鱼

——童年岁月中的溪畔记忆

文/葛宁贵

村东潇水是一条长长的、安静的、从不招惹是非的梁皇溪支流,常年不枯。从幽深的梁皇溪涵沟出发,从古老的小汀身体流出,流进村南的荷塘,流向田畈,流向稻田的血管。潇水是我走向回味、走向追忆、进入独悟、一生为之迷恋的精神小溪。每次回村,总在潇水边停留,恍惚能看到年幼的我穿着母亲手缝的红色背心,着一条宽大的短裤,趿一双崭新的木屐,瞪着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现在的我。

记得当年潇水上有很多鱼虾,还在念小学的大阿哥便是捕鱼能手,自小我家一年四季的餐桌上也不乏鱼腥味。可大阿哥出去捕鱼只会带小阿哥及他的发小们,总拒绝我跟随,大概是怕好动的我溺水吧。曾有一个留宿过我家小道地的算命先生,对母亲说,我五行水旺缺金,需“固金兼制水”,八字所带的关煞就是“落水关”。还煞有介事地同母亲说:让我15岁以前离水远点。自小开始,家里便限制我玩水,为偷着玩水,不知被母亲追打过多少次,可我仍成为村里的“浪里白条”,逢水不沉。一直来只有七岁时在沸潭头跳水呛过一次水:也是在高高的坎头上,看到母亲从对头溪挑着桑叶回村,过于仓促造成的。儿时,总感到生活单调而冗长,甚至常常暗地里渴望自己赶快长大,一夜之间就能长成十六岁。

儿时我十分淘气,更喜欢挑衅,胳膊常常与大腿较量。是一个“三卵不相信”的人,什么都想亲自体验才会认可,尽管为此付出过惨重的代价。村边及房前屋后湿地、水沟阴湿的地方长着一种叫辣蓼的自带辣味草本植物。看到长着很多开着穗状淡红色花的辣蓼草,枝茎节部膨大与葡萄枝茎极像。那时,我们总是偷完葡萄粒再折葡萄枝,葡萄的枝茎吃着也有一种酸酸甜甜的味道。便折了几根红紫色枝茎像吃葡萄枝茎一样咀嚼,顿时直接引爆舌尖热浪,辣得我眼泪狂飙、鼻涕横流——辣椒的辣在辣蓼面前的的确确是小巫见大巫。还有一次不小心将它的汁液粘在眼睛上,在原地蹦跳了整整一刻钟,末了,仍感到有火辣辣的痛觉。

七岁那年某个周日,成为工厂童工的大哥为了改善伙食,准备出门捕鱼。一早起来,我便扫地抹桌,添柴烧水,大献殷勤。最后大阿哥在父母出门后才答应带我出去。

应该是一个骄阳如火的夏日,大哥先到村口拨了一大挈篮的辣蓼草,放在石臼捣烂,装入小麻袋。到东山水泊庵旁的潇水上游,先将小溪用石块堵起来,制作个人工小坝,还在小坝上装个竹虾耙。然后将装有辣蓼的小麻袋投入溪中,不一会鲫鱼、白鱼、香鱼变得踉踉跄跄,左摇摆,右晃悠,浮出水面呈现“醉酒”状态。我急忙丢掉那一片遮头的芋叶,提起网兜,帮着捞鱼。夏季是鱼虾生长旺盛时期,一会儿功夫就装满一大挈篮,长长的竹虾耙也满是各种不同的鱼类,除了鲫鱼、香鱼、白鱼还有鲶鱼与河虾。最后大阿哥捞着一条很大的清水鳗鱼,丢在溪边的桑树地里,叫我小心捉进挂在我腰间的小鱼篓。

在陆地上的鳗鱼仍能穿梭自如,根本没有“喝醉”的感觉,或许本来就是老酒鬼,在草丛中滑溜溜的比泥鳅还难把持。捉鳗鱼就像一场力量与技巧的较量,最后失去耐心的我便用石块将鳗鱼的脑袋砸得稀烂,才将它收入篓中。回来时,大阿哥说,本来这条清水鳗鱼,可卖给村子里上海码头退休的新富公,起码能得到三四元。一路上我显露出比大阿哥更明显的沮丧,心里有许多的不甘并陷入情绪旋涡——到嘴的美味香糕与糖水罐头就这样被石块几下给砸没了。

用饥饿和劳累下饭的晚餐在当时也属最美的晚餐,何况还有五大碗不同类型、不同煮法的鱼虾。那晚的我家厨房满屋子窜烟,既有腥味又爆香气。加上各家凑的老酒,这个夏日四脚车门大道地比过年还热闹,几十人围着两张八仙桌,尽情喝着小酒。觥筹交错、人声鼎沸,那个情景,多年以后还在梦里。

那晚,整个大道地起码喝掉各家“洋油证”(供应证)里二个月以上的老酒定额,而那条没上桌的九两半重的清水鳗,被母亲焖了个冰糖鳗鱼,奶奶与阿爹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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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葛宁贵

葛宁贵,1963年出生,大专文化,宁海县作家协会会员,宁海县徐霞客研究会会员。□编辑:海燕文化 □LOGO题图尾签设计:野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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