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花：藤花之可敬者，夏花之绚烂者
周口日报·周道客户端记者 董雪丹 文/图
紫藤走远，蔷薇落幕之后，好像是刹那间，凌霄花就爬满了墙，攀上了架。当然，它肯定不是一瞬间开放的，只是我在夏日里的某一个时刻蓦然惊觉，凌霄花已然走到了生活的高处，每一朵花儿都开成了一个靓丽、欢乐的小喇叭，吹奏着夏日的心曲。
夏天里的花儿有很多，但每每看到泰戈尔“生如夏花之绚烂”的诗句，我总是想起凌霄花。也许是因为它开花的时间长，整整一个夏天，甚至绵延至秋，都可以看到它的繁花艳彩；也许是因为它随处可见，庭院、景区、公园、路旁，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它在滚滚热浪中释放着自己的明媚；也许是因为它的色彩当得起“绚烂”二字，凌霄花因品种不同而颜色各异，以大红、橘红、橘黄色为主色调，热烈奔放地开遍华夏大地。
其实最初对凌霄花的印象不是太好，因为学生时代读过的舒婷的诗句：“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站在家属院里一棵即将达到楼顶的凌霄花前，看到它已然覆盖了七层楼房的一侧墙面，才真正将它还原成植物去看，觉得攀缘就是它最本能的力量，并被这种力量深深打动——在没有什么高枝可以借助时，它依然紧紧地抓着墙壁，不断地攀援，攀援，不断地超越自己，上升，上升，直至抵达楼的顶层。没有感觉到它在炫耀，只看到它枝干虬曲多姿，根根藤蔓交叠，层层绿叶蓬勃，串串花朵错落。清风过处，枝叶轻摇动，花儿也随之微微颤动。不由心动，当然不是因为风动。循着跌落的花朵，可以看到它深深扎在泥土里的根。此情此景，生出与清人李渔同样的感叹：“藤花之可敬者，莫若凌霄。”
关于凌霄花名的由来，《本草纲目》说的很明白：“俗谓赤艳曰紫葳葳，此花赤艳，故名。附木而上，高数丈，故曰凌霄。”凌霄的别名还有很多：紫葳、上树龙、藤萝花、五爪龙等。“苕之华，芸其黄矣”、“苕之华，其叶青青”，随意一翻《诗经》，便可望见一片橙绿相映、花随风动。这里的“苕”，也是指凌霄。
看同一朵花，从它的正面、侧面、背面去看，肯定是不一样的，同样，从不同的视角来看凌霄花，也会有不同的认知。白居易写过一首《咏凌霄花》：“朝为拂云花，暮为委地樵；寄言立身者，勿学柔弱苗。”看得出，他不喜欢凌霄花的依附。但宋朝宰相贾昌朝却从凌霄的依附里看出了谦逊而不居功，赋诗赞颂它：“披云似有凌云志，向日宁无捧日心。”陆游却从凌霄的热烈里写出一份禅意：“满地凌霄花不扫，我来六月听鸣蝉。”明朝一诗人也借花书写着隐居世外的闲情：“洒面松风吹梦醒，凌霄花落半床书。”
苏轼贬官杭州知府时，经钱塘西湖诗僧清顺所居藏春坞，见门前有两棵古松，各有凌霄花缠绕其上，他写下词句：“疏影微香，下有幽人昼梦长。”不管古松和凌霄花还在不在，词句中花儿的疏影一直在摇，微香一直在飘，白天躺卧在浓荫下的那个诗僧一直一派自然……
我没见过攀援古松的凌霄花，但在中岳庙见过攀缘着2500岁的古柏生长的凌霄。那些围绕着古柏根部的花儿，虽说没有爬到高处，也没有想着炫耀自己，却也依然灿烂。这种感觉，很像老墙古檐之上的凌霄花，将古老与生机、厚重与绚烂融于一图，真真是植物的神来之笔。
既是自然的生长，又是自然的画作；既是攀缘，也是超越的本能；既是依附，也是向上的谦逊；既有花开的热闹，又有花下的静谧……凌霄花以多姿多彩的生长状态和精神意象，展示着它的另一种绚烂。
它的绚烂，就在身边的生活里。爸妈所住家属院的公共区域，有一个开满凌霄花的长廊，凌霄花还没有凌霄的时候，爸爸一次次地把匍匐在地的花儿扶起，让它攀上廊架。如今，这些花儿已凌霄，对着天天散步途经它们的爸妈微笑。
责任编辑：王松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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