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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文化中，牡丹是怎样成为“花中富贵者”的？

花匠小妙招
2024-10-21 15:13

牡丹是我国园艺化较早的花种。

西汉《本草经》记载:“牡丹味辛寒, 一名鹿韭, 一名鼠姑, 生山谷”。做为观赏栽培的牡丹最晚出现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唐代《刘宾客嘉话录》记载:“北齐杨子华有画牡丹极分明, 子华北齐人, 则知牡丹花亦矣”。也就是说，牡丹在我国的栽培历史当在 1500 年以上。

在人工培育下, 牡丹花色从原始种的单色紫、红、黄、白演变出深浅变化的紫、红、粉、黑、兰、黄、淡绿等不同品种，并逐渐成为名贵花卉。隋炀帝曾辟地二百里为西苑, 诏天下进花卉，苑中植有的牡丹品种有飞来红、袁家红、醉颜红、一拂黄、先春红、颤凤娇等几十种。唐朝皇宫中也遍植牡丹。柳宗元在《龙城录》中说:“洛人宋单父 , 善种牡丹, 凡牡丹变易千种, 红白斗色, 人不能知其术。唐皇召至骊山, 植牡丹万本, 色样各不同。”白居易也有:“花开花落二十日, 一城之人皆若狂”的诗句, 道出了盛世长安尽赏牡丹的盛况。

唐朝的“牡丹文化”

唐朝社会稳定、经济繁荣 , 随着牡丹种植面的扩大，“牡丹文化”也随之兴起。有关牡丹的绘画、雕刻、诗词、歌赋、戏曲、民间传说纷纷涌现。特别是女皇武则天称帝后，热爱牡丹的女皇又把牡丹和牡丹文化带到了洛阳。“洛阳牡丹甲天下”的美名开始流传于世。此时栽培技术也更加系统完善, 并出现了一批理论专著, 对牡丹研究有很大提高。在栽培技术上利用芽变、选择等方法，优秀品种不断出现，当时牡丹品种有二十四个之多，如“姚黄”、“魏花”的花瓣都有百片以上，成为极为珍贵的品种。

花本无言，牡丹意象承载了丰厚的政治文化意蕴。牡丹作为一个文学意象，被唐宋诗词大量表现。《全唐诗》中收录了五十多位作家的数百首吟咏牡丹的诗歌，《中国花卉诗词全集》则收录了宋代咏牡丹诗二百六十三首。这些唐宋时期的“牡丹诗词”，都是咏叹牡丹作为“花王”的国色之美与尊贵气象，同时还有围绕牡丹所表达的社会反思与个体咏怀，有着丰富的政治和文化意蕴。

牡丹有“花王”、“至尊”之称，唐人通过浓艳的笔墨，突出牡丹的“花王”的尊贵气象。“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感情的诗人们用世间绝色的女性之美来刻画牡丹，展现“花王”身上那种富贵和权力所烘托的“国色之美”。唐诗中描写牡丹最出色的诗句当属“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从此牡丹有了“国色天香”的美誉。

（杨玉环）

唐诗刻画牡丹“国色之美”，是依托唐明皇、杨贵妃、李白这些第一流人物来完成的。天宝初年，唐玄宗曾与杨玉环在庆兴池东沉香亭前夜赏牡丹，召翰林待诏李白赋诗记之。李白以牡丹喻杨贵妃，写下了千古名作《清平调》三章，以高超的笔法，刻画了杨玉环那种比牡丹国色天香还要倾国倾城的美丽。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白把杨玉环的丰腴体态和富贵姿容，以及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尊宠地位，巧妙地融于“牡丹” 这一意象之上，达到了人花合一的华美境界。正是牡丹有了与政治的融合，加上李白《清平调》的加成，牡丹坐稳了唐代“国花”宝座。

唐代之后的北宋诗人也继承了唐人对牡丹“国色之美”的意象，承认了牡丹的“国家花王”地位。

牡丹与富贵的关系

牡丹与富贵挂上钩，始于武则天。《广群芳谱》记载：“武后诏游后苑，百花俱开，牡丹独迟，遂贬于洛阳，故洛阳牡丹冠天下，是不特芳姿艳质足压群葩，而劲骨刚心尤高出万卉，安得以‘富贵’一语概之。”

牡丹暮春吐芳，是开花比较晚的花卉，在唐宋诗人心中，有着刚心傲骨和百卉之后压轴出场的高贵身份和王者气象。所以晚唐诗人皮日休才会在他的《牡丹》中写道：“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

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指出：“感物吟志，莫非自然。 ”唐宋的诗人词人面对花大色艳、富丽堂皇的牡丹时，往往都会尽情歌咏。这些咏牡丹的诗词中，大致都有相同的文化蕴涵：那就是崇尚富贵祥瑞，热衷美艳昌盛。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花卉是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的。就牡丹来说，由于其本身的雍容美艳，触发了人们的感叹与联想，引申出一些文化象征寓意，视牡丹为“富贵”的象征。北宋理学家周敦颐在《爱莲说》中就说：“牡丹，花之富贵者也”，正是代表了儒家的文人士大夫们对这种象征意义的认同。

唐代牡丹诗对时代文化风气有深刻的反映。“牡丹”所象征的，是声色之美与性情之美完美融合的大唐盛世的精神，是一种发自生命本真的奔腾澎湃和盛大开阔，将自我实现与王朝命运和国计民生有机结合，大胆地追求个人功名富贵，崇尚个人尊严，酣畅恣肆的高扬个性自由以锐意进取的精神，其中激荡着昂扬振奋、蓬勃向上、不可一世的雄豪之气，充盈着强烈的荣誉感和渴望建功立业的英雄气概。它洋溢着一个蒸蒸日上的时代所特有的自信开放的恢宏气度，海纳百川的博大胸怀，一视华夷的王者风范。唐代诗人对牡丹“花王”气象和“富贵”意象的歌咏，寄托了对大唐盛世的留恋，在宋代则成为士大夫追求精神之富贵气象的审美传达。

唐宋咏牡丹的诗人们在运用各种艺术手法描写牡丹时，综合性、多样化的把各种艺术手法融合在一起，多角度、多侧面地状摹出牡丹的美丽，极尽体物之妙。为了状摹出牡丹的姿态和赏花的情景，诗人们大多运用夸张、拟人的手法，创造出美轮美奂的艺术境界，也丰富了牡丹的意象内涵。

富贵意象的流传

唐宋以后描写牡丹的作品日见繁多，引起了后世文人的极大兴趣，成为我国咏物诗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并发展到别的艺术领域。中国的戏曲、小说、绘画等艺术体裁都诞生了许多与牡丹相关的作品，如明代汤显祖的不朽之作《牡丹亭》，流传百代，至今仍上演不衰。“牡丹”的形象和意象均深入人心，应归功于唐宋文人，特别是具有开创意义的唐人吟咏牡丹诗词所创造出的卓绝万代的艺术美，而这种艺术之美加深和影响了后世对牡丹的喜爱。

牡丹花就其本质而言, 如同其他花朵一样, 人们对它的喜爱和赞颂, 出于它是美好的象征。在唐代帝王权贵心中, 牡丹代表了权力、等级和财富, 象征永久的地位。牡丹被称为 “百花之王”, 恰恰是代表着最高的地位。而牡丹在平民百姓心中, 常是理想生活的寄托, 荣华富贵的象征, 具有强烈的现实功力内涵, 寓意单纯而质朴。正因牡丹被赋予了这样的内涵, 所以直到今天仍然得到人民群众的喜爱。